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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中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白喜臣在子弹的冲力下身体一斜,随即握着短剑栽倒在地。病新年二月,顾云章倒了。在此之前他们一直处在疯狂的逃窜当中。缅甸政府军和国民党残军都把他当成了仇人来追杀‐‐当然,缅甸军只是想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中国军队撵出国土而已;国民党残军则是要宰了这一支叛乱队伍来为南邦总指挥部的死难者报仇。除此之外,他也不敢往国境线上靠近‐‐在那里打了许久的骚扰仗,现在再去也定然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了。经过日以继夜的战斗和跋涉,顾军如今终于又找到了一处小小的偏僻寨子驻扎休整。料想这附近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敌人,士兵们各自卸下武器,瘫在地上都动不得了。顾云章的身体一向健康的惊人,回想起来,似乎也就在过野人山时闹过一次疟疾,可也没耽误了他继续翻山越岭。但是现在,他病的快要起不来床了。他一手扶着邵光毅,强作无恙的穿过人群,走进了刚收拾出来的一间草房中。进门后他眼看房门被关好了,便双腿一软,&ldo;咕咚&rdo;一声坐在了地上。邵光毅慌忙蹲下来用手摸他的额头,见他还是持续的发着高烧,就费力将人拖去了一张新草席上躺好。顾云章行军这些天,身上那皮肤都被汗沤的疼痛,这时就又强撑着坐起身,让邵光毅去找点水回来。邵光毅把顾云章狠狠的清洗了一通,又给他灌了一碗生鸦片水,随即就抱着脱下来的脏军服出去洗涤。顾云章昏昏沉沉的躺在席子上,身上只穿了一条洁净裤衩,赤裸肌肤晾在空气中,感觉倒也算作惬意。他头晕目眩,心里很不好受‐‐他不懂得什么叫做伤心,只是朦胧的觉着心里不好受。至于为什么会不好受?那他也依旧是不明白。他很想念海长山。海长山活着的时候,他们两个朝夕相对,也没感到情谊如何深厚,只是相依为命,互相都怕对方死了;现在海长山真死了,顾云章就开始了漫长的思念与伤心。也或许他一直都在隐隐的伤心着,为先前那些逝去的亲人爱人;只是他头脑粗疏,不曾觉察;海长山之死乃是一个契机,让他翻尸倒骨的把往事一件件全拎了出来,越思量,越忧伤。他想念海长山,想念赵兴武,尤其想念沈傲城,想念的几乎快要落下泪来。正在他含着一滴眼泪难过之时,忽然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段提沙。段提沙在这短暂的从军岁月中又长高了一截,变成了一名很威武的大个子青年。小心翼翼的跪在席子旁,他弯下腰仔细去看顾云章的面孔:&ldo;将军,你还是生病吗?&rdo;顾云章的脸色很好,烧的白里透红。睁开眼睛望向段提沙,他低声答道:&ldo;没有,我只是累了。&rdo;段提沙深深的俯下身,同顾云章额头相贴的试了温度,然后皱起眉毛抬起头:&ldo;将军,你很热呢!&rdo;顾云章这回闭上了眼睛:&ldo;没事,睡一觉就好了。&rdo;身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段提沙站起身来,伶伶俐俐的离去了。片刻之后,段提沙拿着副大烟枪同一小瓷瓶熟烟膏回来了。天气热,他浑身上下也是只有一条裤衩,因为后背总是挎枪,所以经过了近来阳光的炙烤,脊梁上变得黑白分明起来。双腿分开蹲在席子旁,他摆开烟具开始熟练的烧烟:&ldo;将军,你要是喝鸦片水都不管用了,那就试试这个吧!&rdo;顾云章半睁着眼睛,侧过脸扫了对方一眼,就见那青年正专心致志的烤着一颗烟泡儿,而下面裤衩裆部很明显的鼓起大包,一侧短裤管中还半软半硬的探出一个红通通沉甸甸的小光头。顾云章看了这副情景,忍不住一笑,随即重新阖上了双目。段提沙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见顾云章笑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这举动合了他的心意。迅速利落的烧好一个烟泡,他摆正烟枪,然后伸手去扶顾云章翻身:&ldo;将军,你来尝一尝这个,这个真能治病,而且偶尔吸一次也不会上瘾。&rdo;顾云章侧身躺好,探头凑到烟管上浅浅的吸了一口,结果尝到了一股子焦糊复杂的气息,简直堪称恶劣。他记忆中的鸦片烟都应该是味道香甜的,故而此刻就下意识的推开了烟枪,怀疑是烟膏子不干净。然而段提沙一手托着他的后背,不肯让他仰面朝天的躺开:&ldo;再来一口,开始时味道是不大好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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