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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2页）

&esp;&esp;“莫非也是小麦拔节才开始追肥？”姜书记有点激动，似乎发现了“财富密码”。

&esp;&esp;安然摇头：“追肥的事那边就是因为没听猫蛋爸的，现在亩产已经到了瓶颈期，怎么也上不去，那边的人很是苦恼。”

&esp;&esp;“那么高还有啥苦恼，真是贪心！”老爷子羡慕死了都，他要也能把亩产量提到他们那样，他每天睡觉都能笑醒好吗！“那他们是怎么提上去的？”

&esp;&esp;“靠的就是小猫蛋爸爸，他发明的犁田机、施肥机、薅草机、收割机，一台机器干了一个村民小队的活计，还不带歇息的……就拿咱们开荒来说，如果能有割草机和犁田机，我们三天就能干完现在这些活计，压根不需要妇女们苦这么多天。”

&esp;&esp;队上的耕牛只有两头，她们倒是想借也排不上号啊。更何况借耕牛还得提供饲料，她们连自个儿都吃不饱，哪来的饲料，所以大家宁愿一锄头一锄头的挖，一镰刀一镰刀的割，哪怕手上再多的血泡。

&esp;&esp;刀耕火种，说的就是现在小海燕的现状。

&esp;&esp;那些机械，老爷子还是生平三更合一

&esp;&esp;不远处，一条逶迤的绿带有节奏的前进着，仿佛一条绿色的毒蛇，鲜艳的红舌藏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村口老人定睛一看，揉了揉老花眼：“又来了。”

&esp;&esp;是的，又。

&esp;&esp;以前，小海燕村下放几个京市来的“臭老九”，他们还专门来斗过呢，什么听过没听过的整人“游戏”，他们都弄过，其中有一个就被逼疯了。

&esp;&esp;大家把目光投向大槐树下那个痴傻的身影，目露同情。

&esp;&esp;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遭殃。

&esp;&esp;“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好比大松树冬夏长青，他不怕风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冻，他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顶【1】……”慷慨激昂的歌声中，一群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穿着绿色军装，挎着绿色书包，就这么迈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小海燕。

&esp;&esp;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esp;&esp;不过，也有个不像学生的，三十出头的男人，绿军装兜不住他鼓出来的肚子，最后一个卡扣的皮带也系不住他的裤子。

&esp;&esp;领头的年轻人上前，“啪”敬了个军礼：“同志你好，我们是红星县斗天会革命小队的战士，你们是小海燕生产大队吗？”

&esp;&esp;老人目不斜视，不说话，还“tui”了一口痰。

&esp;&esp;“同志，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主席的最高指示！”

&esp;&esp;“他耳朵听不见。”有个牙掉光的老太太，口齿不清的说。

&esp;&esp;司旺八不耐烦地走上前：“刘向群你跟他们废什么话，不是聋子就是瞎子的，我知道安然家住哪儿，咱们直接杀过去就是。”

&esp;&esp;这人姓司，家里兄弟几个排行第八，所以叫司旺八，以前一直没钱娶媳妇儿，光棍打到三十岁，终于遇上个寡妇。寡妇颇有姿色，男人死了好几年，以前还在县城里开了家米店，后来公私合营被政府买断后得了老大一笔钱，政府还给分配了好工作，就在县粮站工作，那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esp;&esp;寡妇虽然快四十五岁了，可耐不住她工作好，又有家业，司旺八牙一咬，眼一闭，咱俩结婚吧！

&esp;&esp;当然，寡妇的儿子也就比司旺八小两岁，他知道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所以别的都不在乎，就想弄个工作，弄点钱，以后好养老。

&esp;&esp;在国营饭店虽然说出去难听，只是个扫厕所的，可他终于是脱离农业户口了，哪想到还能遇到大革命，那就是他翻身改命的机会啊！

&esp;&esp;“司大哥，市革委会说了，咱们要文斗，不要武斗，尽量能教育的教育。”

&esp;&esp;“她安然就是个走资派，教育个屁！”司旺八气得头发一根根竖起来，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年轻人，自以为上过几天学，知道几个字儿，就整天“红头文件”“上头指示”的，不就是看不起他不识字嘛。

&esp;&esp;他司旺八不识字，不也当上副会长了吗？不也把那些文化人弄去挑大粪了吗？

&esp;&esp;刘向群是挺看不上他的，可没办法，他这会长还没他副会长有威信，因为他总是带着“战士”们斗人，哪儿有个家产丰厚的资本家余孽，哪儿有个小富农他一清二楚，每次跟着去的人都能或多或少搂点东西，既干了革命，又填饱肚子，谁不喜欢？

&esp;&esp;司旺八推开刘向群，大踏步往包淑英家奔去，平时熙熙攘攘的村道，此刻连一只狗半只鸡也没有，整个村子仿佛被一团乌云压顶。

&esp;&esp;安然可就不一样了，她淡定极了。把铁蛋牛蛋叫回家，将小猫蛋捆他们身上，重要的存折收音机自行车这些，全都挖个地窝子，藏好啦！

&esp;&esp;粮食和米面油嘛，本来也没多少了，和着五只花花姐妹团一起她全拎去姜书记家保管。顿时，家里就只剩几个空柜子啦。

&esp;&esp;斗天会刚杀到，姜书记和赵队长也带着几名民兵赶到，忙着给小将们倒水，搬板凳。“同志们一路辛苦了，快坐快坐，咱们队的社员要有谁做的不对的，你们传个话就是，我们保准把他教育得妥妥的，哪用你们跑这么远。”

&esp;&esp;“就是就是，咱们姜书记是这石安公社学习最高指示学得最好的。”

&esp;&esp;“呸，不就会背几句语录嘛，谁还不会似的。”司旺八总觉着赵队长是在讽刺他不识字没文化。

&esp;&esp;“少套近乎，哪个叫安然的，给我出来。”他往院子里一坐，老太师似的，声如洪钟。

&esp;&esp;村民们陆陆续续赶到，有看热闹的，有真心替安然担心的，也有害怕事情会连累到整个生产队的……毕竟，她现在可是会计，经手的事儿不是一件两件，要真查起来，所有人都得配合。

&esp;&esp;“哪个王八在叫我？”

&esp;&esp;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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