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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2节（第2页）

&esp;&esp;吴道子摇了摇头，“若是其他人来问，我定是不予理会。”

&esp;&esp;但宁奕……是吴道子所识之人中，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可以说，唯一的朋友。

&esp;&esp;闯荡墓陵这些年，他结下无数仇家。

&esp;&esp;四境圣山视他为心头恨。

&esp;&esp;见了面能和和气气聊上两句的，只有蜀山那个同样声名狼藉的温韬，当然还有那只陪了自己许久的红雀，只是在西岭道宗拔罪出世后，那头秃毛鸟就离开了吴道子，陪伴在主人周游身旁。

&esp;&esp;其实吴道子也知道，因为这几年宁奕崛起之故，那些圣山大修行者，才不敢对自己动手……

&esp;&esp;换而言之，这世上愿意以挚友待自己的，就只有宁奕一人了。

&esp;&esp;“一个疯子，不惜得罪圣山，要救一个死人……听起来已经足够荒诞，足够好笑的了，是吧？”

&esp;&esp;吴道子自嘲一笑，道：“更何况，这一切，都只是疯子的一厢情愿罢了……我知道，在他们眼中，我就是那个荒唐可笑的疯子。”

&esp;&esp;宁奕沉默了。

&esp;&esp;他没有什么可说的。

&esp;&esp;“只是他们却从未想过……”

&esp;&esp;“如我这般自私自利，恨不得将圣山墓陵家底都掏空的家伙……至于为一个陌生人这么卖命吗？”

&esp;&esp;吴道子问出了灵魂一问。

&esp;&esp;宁奕怔住了。

&esp;&esp;“行走世间这些年，我什么惊艳女子没见过？圣山的圣女，天都的花魁……这世上当真会有人因为遥遥一瞥，因为一副好看皮囊，拼上后半辈子的性命？”吴道子再次发问。

&esp;&esp;他质问的不是宁奕。

&esp;&esp;而是戏谑他嘲讽他的尘世俗人。

&esp;&esp;说这些话，已经用了他许多力气……

&esp;&esp;“那是很遥远的时候了，徐藏的名字还没开始在天都震响……”

&esp;&esp;吴道子低垂眼睑。

&esp;&esp;他以不带什么感情的口吻，说了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esp;&esp;“西境乱坟岗墓穴，闯入一个愚蠢的盗墓贼，那蠢贼学艺不精，明明盯着陵墓研究了很久，却还是出了差错，害得陵墓险些崩塌，手忙脚乱之际，屋漏偏逢连夜雨，墓外来人，蠢贼只能躲进棺中。”

&esp;&esp;“那是他第二次下墓。”

&esp;&esp;“乱世中，谁愿盗墓？这蠢贼生来贫贱，从小带他长大的师傅也没什么本领，偏偏生了一场重病……不下陵墓，就没有银两替师傅治病。这次下墓……实在是没有办法。”

&esp;&esp;“蠢贼再蠢，也知与棺主合眠，乃是大忌，但若是现身，被墓主后人抓住，轻则断去四肢，重则丧命。”

&esp;&esp;“万念俱灰，只能恳求天尊庇佑……”

&esp;&esp;“透过一线棺木缝隙，他看到，闯入倾塌陵墓的是一个红衣少女。”吴道子眼神灰暗，直视着那石碑上风雪黯淡的名字，“那个少女重启阵纹，抚平陵墓乱象……然后就离开了。”

&esp;&esp;“蠢贼心中暗自庆幸，竟真以为是天尊庇佑，连忙感谢天尊，拿了盗墓所得，还了银两……救了师傅。”

&esp;&esp;吴道子低声笑道：“他真的很蠢啊，直到师傅询问他下墓所遇之前，都天真地以为，是当时灵机一动，选择躲进棺木的行为救了自己。后来他才知道，与棺主合眠，是天大的忌讳，那一日，少女若是揭穿……这蠢贼，已没命了。”

&esp;&esp;说到这。

&esp;&esp;吴道子停住了。

&esp;&esp;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宁奕，声音沙哑道：“那蠢贼，自然就是我。那一日后，我便时常去往乱坟岗，看那红衣少女，照看陵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少女是紫山弟子，只知道她终日在这里照看陵墓，修行功法，冥想生死之术。我本想感谢她那一日不杀之恩，但时常想起师尊教导……做我们这一行，不能见光，于是只能远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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