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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第2页）

&esp;&esp;这是宁奕一直心有余悸的事情。

&esp;&esp;当初在客栈里的那场交易，瘦弱书生摆出了一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模样，大气阔绰要拿破十境的资源来换自己的一滴剑道本命精血……到了现在“尘埃落定”的时刻，宁奕想要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开始，韩约就已经准备猎取自己了。

&esp;&esp;一片沉默。

&esp;&esp;韩约语气平淡道：“我来到北境，不仅仅是因为你而来……拿你一滴剑道本命精血，有一千个一万个手段，让你乖乖到我东境琉璃盏中，何必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今日这一架，我动用了元阴剑，鬼童子的身子已经残破，为了捉你回去，我已经耗费了相当大的代价，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esp;&esp;宁奕笑了一声，他声音嘶哑道：“我出身蜀山，师姐是千手，山主是陆圣，你韩约敢炼了我，就不怕千手把你灭了？”

&esp;&esp;韩约揉了揉面颊，那张满是鲜血淋漓的面孔，在疾风骤雨的清洗之下，逐渐变得白净起来，依然面目可憎，但他一副平静冷漠模样，眼神里高高在上的疏离意味，倒颇有三分神祇的风范。

&esp;&esp;韩约微笑道：“你的意思是……炼了你，后果很严重？”

&esp;&esp;宁奕抿起嘴唇笑了笑。

&esp;&esp;韩约轻柔道：“千手若是替你复仇，来我东境容易，离开可不简单，至于想要捞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痴人说梦罢了。至于那位虚无缥缈的蜀山山主陆圣……宁奕，你不会傻到，相信那位蜀山山主能够突破五百年的大限，退一万步，就算陆圣真的活着，他这五百年来一直云游在外，会专门为了你这么一个不轻不重的小师叔特地出手？”

&esp;&esp;宁奕淡淡道：“那也未必。”

&esp;&esp;“你不过是天都的一个小角色，即便得到了敕封，在我这里，也只是一只蝼蚁。”韩约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道：“在天都我不敢动你，这里是北境禁区，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比起炼了你，杀死你，后果更严重的事情……我这些年做的不少，只可惜从没有现世报，我仍然活得好好的。”

&esp;&esp;“原来是这样……”宁奕自嘲地笑了笑，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一定要死？”

&esp;&esp;韩约笑着说道：“不是死，是永生。”

&esp;&esp;阴阳人像的剑柄，不再被他举起，而是缓慢放下，元阴剑剑尖抵在草原之上。

&esp;&esp;风吹红山，草原拂动。

&esp;&esp;韩约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道：“宁奕，入我琉璃盏里……尝遍世间甘露，不再罹受痛苦。”

&esp;&esp;少年的神情变得模糊起来。

&esp;&esp;心湖里，就像是听到了韩约的柔和话语，不再反抗。

&esp;&esp;身上的寒冷，顿时消融。

&esp;&esp;四面八方的阴煞之气，原本是世间最令人厌恶的污秽，如今涌了上来，却是唯一肯替宁奕遮风避雨的东西，击打在身上的风雨顿时小了起来。

&esp;&esp;宁奕身上的痛苦，似乎都小了很多。

&esp;&esp;拜韩约的“出手”所赐，宁奕终于有了力气。

&esp;&esp;他杵剑艰难立起，向着红山峡口的方向，走了两步。

&esp;&esp;然后一声长叹。

&esp;&esp;宁奕闭起双眼，不再前行，他双手按住细雪剑柄，将这柄并不宽厚的长剑，插在面前的草地之上。

&esp;&esp;韩约眯起双眼。

&esp;&esp;“永生……”

&esp;&esp;宁奕闭着双眼，他轻轻念着这两个字，带着一丝玩味，这两个字的分量，多少个韩约加在一起，也难以称量，到了此刻，大吹法螺，画饼充饥，想要握住自己的道心？

&esp;&esp;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生还是死，这是一个问题啊……”

&esp;&esp;“韩约……我赞同你说的两句话。”

&esp;&esp;“你是东境第一人，我是天都小喽啰。”

&esp;&esp;宁奕的声音，并没有自嘲，而是带着沉重，带着庞大的仪式感，在大雨之中掠开，重重回荡。

&esp;&esp;宁奕接着开口道：“但可惜的是，天都小喽啰不想要永生，他也不想死，他就想这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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