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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临近年底,家里讨要债务的人也变多了,一波接一波。母亲东拼西凑还了些,但依旧是杯水车薪。我听说年底打工,工资都是翻倍的,便收拾了行李跑到比较繁华的城市赚钱。
&esp;&esp;我没想到会遇到你的妈妈还有姐姐,她们见是我立刻将我招来到你家做工,想着能帮衬我些,我明白,也很感激她们。
&esp;&esp;到了周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真实的模样,很干净漂亮的小女孩儿,只是一双眼睛总是木木地望着我。
&esp;&esp;林清舒的日记都是碎片式的:
&esp;&esp;12月25日天气晴
&esp;&esp;今天周沫开始主动与我讲话了,声音糯糯的很好听。我打扫卫生,她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能感受到她余光时不时地偷偷瞄我一眼,想看又不敢看。
&esp;&esp;有一次我故意在她偷瞄过来时偏头与她对视,她圆溜溜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蓦然瞪大,随后,双颊便有绯红映出。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对她笑了笑,低头继续干活。
&esp;&esp;1月1日天气多云
&esp;&esp;今天是元旦,周沫换上了一件红色的唐装棉裙,衣领处有白绒绒的毛边,衬得她娇俏的小脸甚是好看。她今天扎了一个马尾,整个人显得活泼了不少。
&esp;&esp;一早我在厨房做饭,听到楼梯上咚咚的声音传来,一深一浅的。猜测是她,我的心跳竟也开始加快。
&esp;&esp;是来找我的吗?我发现我很喜欢和她相处,虽然她大多时候都不太会笑,但相比对其他人,我感受得到她开始有些依赖我了。
&esp;&esp;大概是因为我懂得如何与小孩子相处吧,毕竟我的妹妹小时候也像她一样,很依赖我。
&esp;&esp;那个周沫站在厨房门口,纠结着不知道喊我什么。
&esp;&esp;我闻声回头,她抿唇盯着我,手伸进衣服兜里,掏出几颗奶糖递到我的跟前。
&esp;&esp;给我的?我很惊讶,又很欣喜。
&esp;&esp;接过奶糖,我正准备道谢时,她就已经转身走开了。
&esp;&esp;1月25日天气晴
&esp;&esp;今晚周沫竟然非要嚷着和我一起睡,周夫人见拗不过她,便为难地抬头征求我的同意。
&esp;&esp;临睡前周夫人嘱咐我夜里不要关灯,周沫怕黑。
&esp;&esp;当我们两人躺在床上时,她揪着我的衣角,声音小小的问我:可以抱着我睡吗?
&esp;&esp;我愣了下,侧身将她搂抱在怀里,像那次在山洞里一样,她很自然地就攀住我的脖子。没一会儿,我便听到她沉沉的呼吸声。
&esp;&esp;只是夜里,她还是像周夫人说的那样,梦魇。她哭得满脸泪痕,醒来时,睁眼瞧着我,啜泣,不要丢下我。
&esp;&esp;她趴在我怀里抽噎,我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还掺杂着一些其他不知名的感觉。这一夜让我想起我们一家刚刚搬到山村里居住,夜里寒风呼啸,塑料糊的窗户发出噼啪的声音。
&esp;&esp;妹妹埋头在我怀里,总是嚷嚷着害怕,问我会不会有怪兽从窗户里跳进来。我就张开双臂将妹妹圈抱在怀里,哄着她。
&esp;&esp;不管女孩儿长到多大,总是胆小的。妹妹是,周沫也是,她们都需要我的保护。
&esp;&esp;寒风料峭,林瑜希抬手擦了擦被雪花打湿的眼睫,冻僵的手指继续翻动着纸张。她的心也仿若被这寒冬冻住了一样,无法思考。
&esp;&esp;这日记,其实是在记录姐姐在周家的日常。林瑜希能从她的字里行间读出一份对家的念想。就比如,除夕夜的时候,林清舒看到周家满桌丰盛的饭菜,看到那几盘各种口味的水饺时,会写道:
&esp;&esp;母亲爱吃白菜豆腐的,而妹妹喜欢肉馅的,但肉馅的饺子是不常有的。妹妹很懂事,喜欢却不会主动要。见母亲看着我们内疚时,妹妹总会弯起她那双月牙一样的眼睛笑着说,她不喜欢肉的味道,闻着太油腻了,想吐。
&esp;&esp;傻瓜,她这点小伎俩,又怎么会逃过我和母亲的眼睛呢?
&esp;&esp;我笑了,但笑着笑着,又哭了。抬手轻触,脸颊已经湿润了一片。除夕夜,不知道母亲和妹妹,是怎么过的呢?
&esp;&esp;读到这儿,林瑜希仰头将眼底的热意逼回。因为村里的信号不好,加上那个年代,打一通电话很贵,所以姐姐并不会经常打电话来。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林瑜希将腿并拢,整个人缩作一团。
&esp;&esp;她记得,姐姐离开家打工的第一个除夕夜,讨债的人终于又找到了她们的住所,恶狠狠地将漏缝的木板门踹开,其中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用他那双黑洞似的眼睛盯着自己,对着母亲威胁说:再不还钱,就抓你女儿去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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