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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3页）

&esp;&esp;医生翻着手里的档案，又忍不住说：“你们现在的人啊——身体是最重要的，忙起来不顾身体哪行，吃饭不规律，有一餐没一餐地吃。”

&esp;&esp;这天医院里很吵。

&esp;&esp;除了往来人群的声音，医生的，还有迟寒山的声音。

&esp;&esp;“事情是这样，工厂之前不是进了一批新零件，当时购买方式是贷款，我们本来想拓展一个新的生产线，没想到进展不如预期，现在市场冷却下来，生意不好做，资金链出问题……”

&esp;&esp;虽然迟寒山说得含糊，但迟曜很清楚，资金链出问题背后代表什么。

&esp;&esp;这几乎是动了命脉。

&esp;&esp;来找他的那群人肯定不是银行的，看起来是民间借贷组织。迟寒山还不上贷款，为了延长缓冲时间，只能再去借贷，用来还之前的贷款。最后滚雪球一样，滚出一个填不上的窟窿。

&esp;&esp;……

&esp;&esp;“也是我太贪心。”

&esp;&esp;迟寒山缓缓闭了下眼睛：“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esp;&esp;最后，迟曜听见的，是他自己的声音。

&esp;&esp;“怕我担心。”

&esp;&esp;他轻扯嘴角，自嘲般地说出这句话。

&esp;&esp;“或许是吧，更多的应该是觉得没必要。”

&esp;&esp;他把这么多年的情绪一并说了出来：“没必要告诉我。”

&esp;&esp;这是让他感到最无力，也最可笑的地方。

&esp;&esp;“——那到底什么是有必要的？”

&esp;&esp;说到最后，他几近失态：“我们明明是家人，可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就是一个没必要的人。没有必要存在，没有必要出现，所以也没有必要告诉我。”

&esp;&esp;十八岁。

&esp;&esp;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年纪。

&esp;&esp;最后迟曜坐在医院长廊的休息椅上，隔着口罩，呼吸变得又沉重又闷。

&esp;&esp;他抬手，勾着口罩，把口罩往下拽了点。

&esp;&esp;然后他闻到一阵很浓烈的消毒水味儿。

&esp;&esp;白琴就躺在跟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esp;&esp;而他也处在，越过十七岁，走向一线之隔的，另一端。

&esp;&esp;好像一脚踏进了未知的另一片世界，整个世界可以在顷刻间颠覆。

&esp;&esp;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在火车站那会儿的样子，问：“还差多少。”

&esp;&esp;迟寒山没反应过来：“什么？”

&esp;&esp;“钱。”

&esp;&esp;迟寒山还没回答，迟曜又说：“涟云那套房子卖了，应该能缓解一阵。不用考虑我。”

&esp;&esp;“至于这里……”他说话时，看着病床上的白琴，在短暂的时间里他却感觉时间似乎过去很久，最后他说，“我留下。”

&esp;&esp;迟寒山：“你要留下来？那你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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