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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1页）

&esp;&esp;“亲家兄弟，我们来，是为了冯璋和侄媳妇的事。”冯二爷咳嗽两声。

&esp;&esp;“嗯，二哥你说。”

&esp;&esp;“冯璋说他在外面有了相得的——咳咳——红颜知己，”“红颜知己”这个词是冯二爷听书听来的，对着方守仁这个“先生”，不好说得太粗俗，便临时借了来用，“想要娶回来，怕侄媳妇不答应，央我和他爹来问问。我想，冯璋如今也做了官，官老爷嘛，有个妾室也不为过。侄媳妇是书香门程？可曾想过让他去读新学堂？”方晴看一眼方守仁，略带小心地说，“新学堂和家里教的不一样，有自然科学，有的还有外国语，世易时移，学这些都有用处。”

&esp;&esp;方守仁不以为忤的样子，“我想着，让他去考县里的中学试试。”

&esp;&esp;“爹想没想过让小旭去天津上学？以后接着在那儿读大学。”

&esp;&esp;方守仁抬起头看着闺女，“晴姐儿，你是不是还想回天津去？”

&esp;&esp;方晴低着头轻声道：“爹，我觉得在报馆当画工蛮好的，”又沉吟半晌方道，“自己养活自己虽然辛苦，但心里是快活的。”

&esp;&esp;“那你以后不嫁人了？”吴氏急了，“再说家里还养得起你。”

&esp;&esp;“您和爹看见合适的，我就回来嫁啊。”方晴笑嘻嘻地说。

&esp;&esp;“你——咱们乡下哪能接受闺女家在外面做差事？话好说不好听。”

&esp;&esp;“嫁不出去也不打紧，现在有您和爹，以后还有小旭，刚才他可亲口说要照顾我的。”方晴笑道。

&esp;&esp;“你别嬉皮笑脸的！”吴氏拍方晴一下。

&esp;&esp;看吴氏急赤白脸的，方晴搂着她的手臂把脸也偎过去，“我说的是真的，娘。嫁人又如何？又有几天舒心日子可过？我在冯家那两年您又不是不知道。”

&esp;&esp;吴氏沉默下来，半晌道：“可你以后呢？你现在年轻，这样行，以后怎么办？真靠你兄弟？有了兄弟媳妇，你就没那么恣意了。”

&esp;&esp;“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要是您怕人说闲话，就说我去大姨家了。”

&esp;&esp;过了半晌，吴氏叹口气，“你的心是野了。怎么也拉不回来了。”

&esp;&esp;方晴羞愧地低下头，因为母亲说的是真的。

&esp;&esp;“你愿去就去吧。人这一辈子难得活得恣意几天。只记得还有家这条退路。至于小旭，天津有什么合适的学校，你也先打听着。”方守仁叹口气道。

&esp;&esp;方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点点头。

&esp;&esp;至于去冯家拉回方晴的嫁妆之类离婚后续不必一一赘述，乡邻有什么反应，也不会有人说到方家人鼻子上，方晴也就没法关心了。熬了方晴几年的婚姻，算是正式结束了。

&esp;&esp;“会越来越好的吧？”看着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的窗户纸，方晴叹口气，继续收拾行李。一共十天的假，很快就要过去，明日就要回津了。扫视一圈自己旧日的闺房，想起这几年的事，真是恍若一梦。

&esp;&esp;生活与工作

&esp;&esp;方守仁执意亲自送方晴回天津。方晴也便答应了，不让送，恐怕二老都不安心呢。

&esp;&esp;方守仁到方晴报馆看了，又到方晴住的地方看了，又好言拜托小安，临行又殷殷嘱咐方晴好大会子，才依旧不放心地走了。

&esp;&esp;方晴笑道，“家父越发唠叨了，你别见笑。”

&esp;&esp;小安微笑，“我倒是想让我爹唠叨我呢。”

&esp;&esp;方晴不好说什么，拍拍小安肩膀。

&esp;&esp;方晴又收拾清洗一番，才算安顿好。

&esp;&esp;小安隐隐觉得回来后的方晴似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也不见多悲伤凄怆，也没有仇恨社会，更没有哀而后起，似乎只是更沉稳些。

&esp;&esp;方晴若是知道小安怎么想，一定“嘁”地一声。

&esp;&esp;方晴曾读过一个笑话。说有个年轻人住楼上，老先生住楼下。老先生经常被年轻人上床前扔靴子的声音吵醒，遂找年轻人理论。年轻人虚心接受意见。是晚，年轻人“砰”地扔了一只靴子，突然想起老先生的话，连忙轻轻地把另一只放下。第二天老先生骂咧咧地跟年轻人说，为了等你那第二只靴子，我一晚上没睡！

&esp;&esp;方晴等那第二只靴子等了那么久，如今到底扔了下来，心里不是不松快的。

&esp;&esp;方晴住西屋，每到下午，阳光便格外地好。窗户打开些，吹进来的风暖煦煦的，不知不觉，春天来了。

&esp;&esp;方晴低价在南市买了一把腿儿有点毛病的摇椅，微微有些吱吱嘎嘎的，并不耽误用，听长了还有助眠的作用。小安几次看见方晴盖个小棉褥子坐在上面打盹，便笑话方晴像只猫。

&esp;&esp;“这叫闲适。”方晴并不睁眼。

&esp;&esp;小安“呵”一声。

&esp;&esp;“不过你说猫，咱们养只猫怎么样？”方晴来了精神。

&esp;&esp;“你喂，我只管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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