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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1页）

&esp;&esp;对于方晴的事，小安并不多问。只偶尔一次方晴刚回来，小安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见过一次柳云生，我觉得……可以的。”当时小安正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翻杂志。

&esp;&esp;“就是合伙画漫画赚钱，没有旁的。”方晴认真撇清。

&esp;&esp;“那怎么了，合作关系也可以延伸延伸嘛。”小安不以为然。

&esp;&esp;“不是这样，我，一个离婚妇人……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方晴尴尬地笑道。

&esp;&esp;“你又何必躲在壳里不出来。你没看黄晓仙，号称睡了一千个男人；玛丽周四十岁了，正在嫁方晴很喜欢，用词看起来公正客观，却总有点绵里藏针的意思。

&esp;&esp;秦奋是老大哥，在路上提点方、安两位，“这些政客老爷们的话跟流氓黑话一样，都有切口儿，切莫只看表面。拍照也是，拍个说话的人头儿，或者团团坐开会的照片，有什么意思？”

&esp;&esp;方晴听了愈发惶恐，小安倒是镇定自若。

&esp;&esp;好在方晴对背景知识并不算陌生。中原大战打了已有好几个月，前方枪战，后方嘴战，双方各种错综关系曲折内情，早在你来我往的宣传互骂中抖了个底儿掉。

&esp;&esp;唐生智的记者招待会在来正德饭店三楼。

&esp;&esp;来正德在英租界，建筑也很有些英国风，很多政要名流都喜欢到此下榻。在报馆这段时间，方晴也见识了所谓高档场所，来正德却是不同的，比如这部“电梯”。

&esp;&esp;方晴第一次坐电梯，惊奇得厉害。电梯间小小的，铺着红地毯，三面都是大镜子，顶上有漂亮电灯。电梯里站个穿衬衫打领结的漂亮年轻人，专司扳动摇柄，摇一摇上去，摇一摇下来，神奇得不得了。

&esp;&esp;看方晴好奇，秦奋笑道，“这是满天津卫头一部电梯。头两年刚安上的时候，好些人专门来这儿就是为了乘一乘这个电梯的。”

&esp;&esp;“我也正想着一会下去再重新乘一次呢。”方晴笑道。

&esp;&esp;对于方晴这种顺嘴人情，小安曾笑话她“巧言令色”。方晴恼羞成怒地冷笑，“也就你这眼神儿能觉得我‘令色’。”小安正色道，“我就是觉得你好看啊。”让方晴哭笑不得。

&esp;&esp;小安有时候是很俏皮的，然而今日格外矜持沉默，从进了来正德，便没说过话。

&esp;&esp;方晴一行人来得早，三楼小宴会厅门口却早有当兵的把守，验看了三人证件才放人进入。

&esp;&esp;厅里有更早到的三三两两的同行，秦奋人头熟，走去打招呼。

&esp;&esp;小安走来走去找合适拍照的位置。

&esp;&esp;方晴属于“陪客”“搭头儿”——按照惯例，这种新闻若有现场照片，就不会用手绘的图。方晴来，更多是为了见识见识。

&esp;&esp;方晴跟在小安后面听她讲选位置的窍门。小安不时变换位置，试拍一下，偶尔冲方晴解释几句。

&esp;&esp;小安今天穿小翻领白色衬衫，下面一条黑色洋棉布裤子，外面搭一件又短又肥的浅灰色开身毛衣，头发都拢在脑后编一条粗辫子，露出光洁的脸，又随性又潇洒。小安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衣橱里随便拽两件衣服套上，就能穿得大方漂亮。

&esp;&esp;方晴不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终于死心，只穿万年不变的宽身旗袍——今天是阴丹士林布的，外面套一件白色开身毛衣。

&esp;&esp;“孙小姐——”二人转身看，是一个青年军官。

&esp;&esp;方晴愕然，扭头看小安。

&esp;&esp;小安也愣了一下，“陈副官——怎么这时候来天津呢？”接着自悔失言地笑了。

&esp;&esp;那陈副官温和地笑道，“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esp;&esp;方晴看他们似有话说，便微笑着冲陈副官点点头，跟小安说，“我去那边看看。”

&esp;&esp;方晴找了个自认为很不错的位置站住，抬眼看，小安还在和那青年军官说话。小安虽然面色平静，但方晴总觉得那只是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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