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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第3页）

&esp;&esp;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她微笑时唇上卷起的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弧度，带着十年间她新培养起来的挑逗神采，她的长发早已经剪去，只剩下整齐的发尾微微在肩膀上翘着。她的瞳仁也比年轻时更深，深得已经不再像是翠绿色，更给他当头一棒的是环绕在她肩头的白色裘衣，黑色的斑点，紧紧包裹着她赤裸的手臂。

&esp;&esp;一切都需要证据。

&esp;&esp;他们过去曾疯狂相爱的时光却好像没留下任何物质上的证明，只有似有似无萦绕在他心头的情绪，纠缠了他十年却仍然不肯放过他。

&esp;&esp;但实在已经太久太久，他们相爱的故事那么遥远，非物质的东西难以持续。

&esp;&esp;他们一起吃了饭，普通的拉面，挤在窄小的小店里，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esp;&esp;请把筷子给我。库赞说。

&esp;&esp;芙蕾雅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他们的指尖短暂地相碰。

&esp;&esp;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他曾经被她一个眼神就会燃起的欲火，此刻却毫无动静，他还能平静地吃着拉面，思考着汤水的味道是否合适，面条是否劲道。这在过去是不可思议的，他早就会把一切都忘记了，一切非双人的、不能把她放在膝头疼爱的时间在年轻的他看来都是煎熬的等待。但他现在并不想像过去那样拥抱她，亲吻她，抚摸她的肌肤，把她的每一丝每一寸揉进自己身体里。

&esp;&esp;他被无形记忆所束缚的枷锁，突然松开了。

&esp;&esp;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她，他也不是当年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esp;&esp;他找不到任何曾经和她交往过得证据，所以他们似乎不过是两个不该交集的陌生人。

&esp;&esp;她跑得太快，布里希加曼还在海上慢悠悠地赶来，她没带任何行李，库赞为她支付了购买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的钱。他平静地把她送回房间，约定好将两只鸡还给她。

&esp;&esp;“他们还是和你比较亲。”尽管是他抚养了他们这些年。

&esp;&esp;他只带着骆驼——那只跟她没什么关系的宠物就已经足够。

&esp;&esp;如此，他们的恩怨就算是两清了。

&esp;&esp;失去了海军的身份，终结了过去的旧账，他也终于可以平静地与她交流了。

&esp;&esp;“放过斯摩格吧。”他说，她为了捕获自己而设下的陷进幼稚直白。

&esp;&esp;“我不。”芙蕾雅撅起嘴，“除非你跟我回去。”

&esp;&esp;“芙蕾雅……”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esp;&esp;“库赞！”

&esp;&esp;他举起手，让她不要再说了。

&esp;&esp;他让骆驼收拾好东西——尽管真的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们明天将乘坐最早的一艘船离开。

&esp;&esp;因此，他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esp;&esp;他梦见自己还在大海上骑着自行车，他没有目的，没有年龄，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慢悠悠地在大海上漂泊。

&esp;&esp;萨卡斯基身上有她的名字，熔岩滚出伤口，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刺眼猩红的熔岩如血一般从他的刀口流下。

&esp;&esp;新元帅滚烫的声音很低：“如果有机会，去那个女人身边吧。”

&esp;&esp;深色的门板前，白色的海滩中，红色的地毯上，无数个夜晚，无数个白日，无数个梦中。

&esp;&esp;芙蕾雅低着头，两个肩膀随着身体微微摇晃，她红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卷曲的发丝萦绕在脖子上，洁白的裙角兜着她的小腿，像浪潮一般起起伏伏。

&esp;&esp;过去的她，现在的她，未来的她。

&esp;&esp;无数段破碎的记忆在他心中拼凑出一副困扰了他十几年的画面。

&esp;&esp;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的声音清脆而甜美，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esp;&esp;“库赞！”

&esp;&esp;在一阵痉挛中，库赞猛地惊醒。

&esp;&esp;他在冰冷的床铺上，意识到他如果再不赶快做点什么，他将真正地永远失去她。

&esp;&esp;他匆匆忙忙穿上一件外套，敲响房门。他不间断地扣着门，始终没有回应。隔壁的门客不耐烦地推开门。库赞在他震惊的目光里一脚踢开薄薄的木质门板。

&esp;&esp;宾馆的家具毫无特色，冰冷的空气里只有一股灰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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