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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目的白光与闪耀的红芒相对,碰撞到了一起,互不相让,又如互相蚕食,争夺着此处的空间,直到红白交错的异光爆起,一切终于沉寂下来。房间内再度恢复了昏然的暗色,柔和的光芒由一旁的玄珠之上透出,脚步声响起,有人踏了进来。床上,躺卧许久之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对上了另一双注视着他的眼眸。重生那双眼,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白之处竟奇异的透着浅浅的微蓝,如同辰星,深邃而幽冷,仿佛藏着无数的隐秘,看来平和的让人安心,他却从中觉出一股静到极致的死寂,那种死寂,带着些许的厌倦,在光影间,淡淡的注视着他,若有所思。“你是何人?”白袍,黑发,有着那么一双奇异眼眸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这么问道。躺在床上的人坐起身,他是何人?他是钟翰宇,后来他叫钟情,他是无数男女梦中最完美的情人,环视周围,他习惯性的扬起了唇,没有回答,房里的布置有些古怪,镂刻着复杂纹样的桌椅,如玉石般温润葱翠的杯盏,窗前的帐幔层迭,墙上所挂的不是墨色山水,而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异兽。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当得出这个结论,他唇边的笑意又扬起了一些,学着那人说话的方式,反问道:“你又是何人?”这时候仔细看了,才发现,那个白袍的男人不止有着一双辰星似的眼,还有着一张好看的过分的脸,如果他与自己同在演艺圈,想必定是强大的竞争对手了,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又在他身上打量了几回。眼前醒来之人,不是宗主。龙梵很是确定,此刻望着自己的眼神虽然一如当年的从容,却带着隐隐的放肆,在那流转的目光里,不经意的透着一抹情挑,像是在诱惑着他人去做什么。“我是龙梵,赤阎族祭司,而你,该是凌洛炎……”凌洛炎,宗主的名讳。倒真像是在片场的时候,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这新的身体,是否能比的上他原先的模样,曾经的偶像巨星此时看着垂落在肩头的银色的发,很明显,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喂,有镜子没?”龙梵抬手,往另一边示意,此人不是宗主,便该是异世而来的那个生灵。钟情掀开了盖在身上的丝被,双脚落了地,才想要站起身,脚下却是一软,眼看便要摔倒在地,极淡的冷香飘过,一双手已将他接在了怀里。“昏睡五十载,还是不要马上走动的好。”被那个白袍男人抱住,再听他那么一说,钟情更是觉得古怪,手脚无力也就罢了,还来个昏睡五十年,难道他这具身体已是行将朽木的老者?抬起手,眼前的手掌却分明还是年轻人的模样,甚至……年轻的有些过分了……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龙梵平静的脸色没有改变,缓步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把他放在了椅上。钟情看着眼前,不知用何物制成的镜子,好似一整块的琉璃,泛着某种难言的光泽,镜中映照出了一人的影像。银白的发,红衣如血,飞扬高挑的眉下,微敛的凤眼,有着些锐气,也透着些冷然,当然,那不是他的脸,试着勾了勾唇,敛下的眼眸抬起,对着镜子,他露出了一抹习惯性的微笑,那曾被人称为天使一般的笑颜,在这张新的脸孔上显现,依旧深情如初。是了,这才是他。衬着银如月光的发,挑起的唇透着魅惑,含笑的眼满是深情,这是一张可以勾人心魄的脸孔,并不是老者,但,出乎他意料的,竟是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却透着成年男子的沉稳,方才被那人抱着,他就感觉到两人身材的差异,没有多想,直到此时,看着这张脸,钟情忍不住皱眉,“你先前说,凌洛炎曾昏睡五十年?”他没有记错,刚才这个名叫龙梵的男人确实这么说过,但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会昏睡五十年?见他始终不见慌乱,带着些随意的问着此处的情况,龙梵有些意外,是异世之人皆如此随遇而安,还是唯独此人特别,这不知由何处而来的生灵,与人不同,“宗主被人所伤,需修补受损的灵魄,确已沉睡五十年。”“那么,凌洛炎多大了?”宗主?这具身体像是还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二百五十七……身具灵魄之人,多可活过百年,依自身灵力不同而不等。”他定定的望着眼前,“可是看来,像是只有十五六岁……”十五六岁,正是青春年少之时,却是他最想忘记的岁月,镜中的这张脸,让他忆起过往。“世间并非人人具有灵魄,而赤阎族的宗主,也不是人人可当的,宗主生来灵魄不全,为汇聚灵力,下了封印之术,停止了自身的生长。”站在他的身后,龙梵看着镜中之人,淡淡答道。银发,过百的寿命,封印之术,这还真是个古怪的世界,看着周遭的摆设,原本他以为也就和古时差不多,没想到却是这样,当初出演戏剧电影的时候,就扮演过各种奇异的角色,甚至比这更神奇的世界都有,眼前这些也不算什么,只不过,要他屈居在这么一个少年的身体里,使人有些郁闷。“你像是一点都不惊讶。”龙梵不知道他人处于眼下的情形中会如何,这个由不知名处来的生灵,却对任何事都坦然接受,不见半点惶恐。对着镜中印出的白色身影,他挑眉,“我还活着。”似乎是答非所问,却切中重点,他还记得那个灵师,他口中的“摄灵”,想必说的就是这么回事了,摄取生灵,也就是同魂魄差不多吧,他来到了这里,无法可想,还要如何,只要活着,往后之事往后再打算。总之,不管到了哪里,他不会亏待了自己。龙梵所说的修补破碎的灵魄,那么自己就该是“材料”了,方才与他相争的那片红芒,难道就是这具身体本身的主人的意识?这么看来,事情好像没按照与预期进行呐……转过身,他抬头微笑,“你的宗主好像是被我给吞了,现在我才是凌洛炎,你打算怎么办?”少年的容貌,成年男子的气度,少了原先的冷淡傲然,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双时时透着诱惑浅笑的眼眸,衬着本就俊美的脸庞和一头如瀑的银发,虽是少年的容姿,却偏引人生出几分旖旎的遐思,而在那片旖旎之中,同时还存着的,是几分阴暗的颜色,仿佛跃动的火焰,看似明艳,却透着危险,引着人踏向那万劫不复的炽烈之中。似乎……比起往昔,眼前之人看来更像是赤阎族的宗主,龙梵不由升起了这种想法。赤阎族,以火为征,此刻坐在镜前的少年,在他身上,那一片赤红的颜色好似活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个不知名处而来,用来被吞噬,被填补破碎之处的灵体,但他占据了这具身体,却显露出了连宗主都从未有过的,如火的气息。“若是我说,将把你的灵体从宗主体内取出,毁去,你会如何?”龙梵望着他,这么回了他的话。琉璃镜前,干干净净的没放任何物件,在一旁的架上,却搁着一顶发冠,坐在镜前之人扫了一眼,把它拿到了手里,摆弄着发冠上取下的那枚非金非玉,不知由何物制成,触感却极为坚硬的发簪,带着些调笑的模样,口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先把这具身体杀了吧,既然要死,我可不想死在别人手里,还是自己动手来的好些。”如果眼下真要死,他只打算死在自己手里。他发过誓,此生只有他摆弄别人,绝不会由得人摆布他。尖利的发簪在指尖转动,如同只是游戏,他神情愉快的朝着龙梵望去,“喂,要不要赌一把,看究竟是你取我魂魄的速度快,还是我自我了断比较快,就算刺穿了咽喉,在你们这里兴许还是有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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