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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合上,书房之中又恢复安静,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从没有人坐在这里,手执笔墨。书案上,一页纸张随风飘起,纸上所绘之人此时此刻正赶往付鸾山。南宫苍敖从未想过,再登雾楼,见到的会是这种情景。整个雾楼都乱了。因果“盟主,雾楼今天可有点不太平,看样子不太对劲。”还在山下,同行的温如风就从收下那里得到消息,举目仰望,今日伏鸾山上的热播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倍。“对不对劲都要上山。”一踢马腹,南宫苍敖策马而去,口中虽然说的是随意,心头却升起几分不详的预感,一手挥鞭,加快了速度。平日上山,南宫苍敖都是直上书房,大多数时候君湛然都在书房里,今日,他却没有直接上去,待到了山脚下,让温如风派人上去打探。伏鸾山间,水雾喧腾,平日的宁静飘渺全然不见,只剩下万分紧张个混乱,雾楼上下全数出动,楼内楼外找寻线索。楼主居然和柳姑娘一起失踪了!两个大活人竟会在眼皮底下不见踪影,肖虎就在门外,居然没有听见半点动静,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肖虎焦急自责不已,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啊!一个魁梧大汉,为了这突然发生的意外,急的直想一头撞上墙去,骆迁带人搜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依然没有发现君湛然和柳霜霜的踪影!这两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活人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人称鬼手无双的君湛然更不会平白无故什么都不说的就从自己的楼里离开,能迫使他离开的更在少数,江湖之上,谁不知雾楼楼主的厉害,谁敢擅自闯入,谁有那个能耐?楼主腿脚不便,一般不会自行离开,而柳霜霜又是一介弱女子,这事发生的万分蹊跷,重重疑问缭绕众人心头,无人知晓答案,也无人想到,那一介弱女子其实便是事情发生的主因。山下,鹰啸盟的人打探消息是最拿手,很快便来回报,“盟主,雾楼的人不肯透露,行动十分小心,但看来是在找什么人,从他们的态度来看……”雾楼的人会找谁找的如此急切,又是谁出事才会令他们刻意隐瞒如此谨慎?“难道是……”温如风意外的挑眉,正要转身对南宫苍敖禀报结果,却见黑影一闪,南宫苍敖竟弃了马匹,一声鹰啸,直上伏鸾山。黑影如狂风卷去,啸声在山涧传开,隆隆回响,仿佛要将浮云震散,引得雾楼里的众人又是一惊。就在此混乱之时,一道黑影掠上楼去,还是那层楼,还是那间书房,曾在屏风之后一夜荒唐,也是在这里找寻到心中答案,知道自己所要何为。如今,这里已无人独坐,无人冷眼相待,那本该在书案后对他怒声喝问的人更不知去了哪里。君湛然腿脚不便,常年困于轮椅之上,书案后是不需座椅的,如今哪里空空落落。地上狼藉一片,扔着各种书册,酒杯盘盏都摔落地上,可见此地主人蹭发过多大的火,而在一地杂乱之中,唯有书案上整齐整洁,案上一页素色白纸,纸上墨色已干,寥寥数笔,栩栩如生。那支他惯用的“苍狼”就在桌上,仿佛前一刻还在下笔。南宫苍敖一眼便看出画上之人正是他以为经过那天的事,君湛然定会毁了他所画的人像,未曾想,居然好好的在桌上。君湛然!狠狠闭了闭眼,南宫苍敖猛的抓起案上白纸,却发现书案的另一头收着一个匣子,木匣微微打开,里头还五六页,全数翻开,都是人像。或坐或站,或笑或怒,神态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画上之人身形高大,散发披肩,手中都有一柄长刀,每一页纸上都只有数笔,便停了,仿佛不想画完,纸上所绘堪堪只能叫人看出所画的是一个人。这个人仍旧是他。南宫苍敖紧紧攒着那张纸,心中有股难言的感觉泛滥开来,仿若沸腾,又化作另一种滋味被湮灭下去,直至冰冷。“鹰帅!果然是你!”书房的门被打开,肖虎冲了进来,满头是汗,犹如看到救星,“来的正好!楼主失踪了!”“别急!你将经过与我仔细说一遍!”此时急也无用,南宫苍敖眉头深锁,不见平日悠然,一双鹰眸内隐现火光,“告诉我失踪之前他与谁在一起?”熊熊烈火,只待找一个出口,便要将人烧的皮焦骨烂,对上他的双眼,肖虎竟有些不敢正视,“柳霜霜,柳姑娘,楼主是与她在一起,没想到才一会儿工夫……”“柳霜霜--”一字字念着这个名字,南宫苍敖目中泛起冷意。常年板着脸的人并不可怕,可拍的是当一个人面带笑意的人有一日突然敛起了笑,隐藏于笑意潇洒之下的狂怒和冷酷一并显现,此时的可怕,会令人情愿不曾看到这种变化。肖虎低下头去,感到惊讶,却也相信他的推测,南宫苍敖威名远播,鹰帅的推断多半不会错。希望柳霜霜不是事情的起因,不是她带走楼主,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后悔自己做的事,非常后悔。南宫苍敖眸色一转,书案角落那堆物件里少了一副卷轴,而桌上一角还有碗药汤放着,早已不冒热气,将它端起,他若有所思……白日在上,照耀天地,而地道内还是昏暗的,昏暗的仿佛藏了几十年几百年的浊气。柳霜霜推着轮椅,在昏暗的地道里往前,她已经把君湛然牢牢的困在椅上,不怕他逃脱,脚下走的飞快,她希望早点走出这段密道,随后尽快离开伏鸾山,回到北绛。密道很长,通往山下,中间竟还有不少岔路,几次险些找不到出口,不过最后还是被她走了出来,她能想象雾楼的人发现他们不见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想到那个场面,她就忍不住得扬起嘴角。就算是雾楼楼主,鬼手无双,惊才绝艳又如何?想到这段日子以来种种委屈,柳霜霜不禁有种狂笑的冲动,一切都是值得的,到底,还是让她得到了。一幅卷轴,一张轮椅。一件在桌上,一个在床榻旁。床上还卧着一个人,鼻梁挺直,眉目英俊,还没睁开眼,那股子与众不同的气韵就已从眉目之间隐隐透出,他是冷漠的,还有几分孤僻自傲,仿佛不屑用他的笔来画人世间的肉色美色,柳霜霜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到君湛然的时候,他那种如同看死物一般看她的眼神。正想着,一双眼蓦然睁开,寒光如星,柳霜霜一惊,往后跳开,随即才想起床上的人已被她绑了,对一个废人来说,君湛然此刻能做的已经不多。森然的目光,淡淡的注视着她,“你很会忍。”“我悄悄观察了许久,才发现你书房还有这么一个密道,果然是通往山下,君湛然,君公子,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你的手下?”听到他的称赞不易,即便是此刻,柳霜霜仍是觉得非常难过,慢悠悠走上前去,俯身看他。“还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什么身份?”“就是……”陡然停下,柳霜霜一脸警戒,随即又冷冷笑了,“你果然好生会骗,险些就被你骗了过去,君湛然,你至今仍不知道我的来历是不是?雾楼所问,不过是试探。”君湛然躺在床上,从胸口一直到腰间,都被绳子捆绑,他哼笑了一声,“年前有人带你前来雾楼,没过多久此人就因病而死,留下你一人,无亲无故,逗留不走,你以为我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雾楼多久?”淡淡笑意,话音也是淡淡的,他始终都是这幅模样,即便是在此刻,令人不禁怀疑她是否有什么倚仗,才会如此镇定。“你太美,对我也太痴情,难道你要我相信一个像你这般的女子,会为了一个残废的男人留在他乡,更别说这个男人不近女色,可能身有隐疾,对你还非常冷漠。”君湛然此刻已中了柳霜霜下的毒,在他醒来说话的这会儿工夫,脸上泛出一层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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