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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节（第3页）

&esp;&esp;这世道，既有元霄夜喧闹繁华，亦有流民匪徒夜里奔杀。他曾青灯为伴，雕过佛头垂眼；也曾杀人擦刀，风雪上山为寇。此刻香车宝马，钗环锦衣边，他做个乞丐靠着桥栏，望着头上的明月，只想要先过了今天。

&esp;&esp;奈何烦人的孩子们凑过来叽叽喳喳，说让他变个豹子。

&esp;&esp;只有一个小女孩歪头走过来，面容稚嫩，眼神却有着见过生死的睥睨，似真似假的慈悲，她道：

&esp;&esp;“我想看你本来的脸。”

&esp;&esp;“我要你。我选定了。”她手指向他。

&esp;&esp;若干年后，他做了国师，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他到了一个有很多仙在的地方，里头却住着一个比他迷惘的多的神。

&esp;&esp;俞家那位将军在几十年后正名平反，却已然于他无关，但圣主听闻过他的一些旧事，她也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说想要带他庆祝。俞家那位将军祖上池州，是京师俞家的旁支，坟也落回了老家，他与圣主一同去上坟。

&esp;&esp;圣主见了那座坟，话也变得少了，二人无事可做，她便说想要游历江南一些时日，那时候她正是对寻常日子最感兴趣的时候，也开始要让怯昧配合她演一演凡人。

&esp;&esp;那一日的戏码是兄妹出逃，圣主的性子不太像他妹妹，他也不怎么记得妹妹最具体的模样了。

&esp;&esp;但确实勾起了他许多回忆。只是圣主没什么耐性，也看出怯昧的心不在焉，演了一阵子就作罢了，她一向善变懒散，他也习惯了。

&esp;&esp;之后，他们还在大报恩寺的琉璃塔上吃了些奥斯曼人贩卖的蜜糕，她说起：“回头我那些兵器，该扔就扔。这把枝言剑，我就等回头扔在这儿也不错。说不定能福泽一方——也有可能搞坏了他们的风水。”

&esp;&esp;“枝言剑你不还是要用的吗？”他问：“这话说的像是你打算甩手不当圣主了似的。”他当时不过是开玩笑。

&esp;&esp;她转过脸来：“不行吗？”

&esp;&esp;他愣住了：“……自然没有不行。可圣主之位，也能不做了？”

&esp;&esp;她：“不想做有的是办法。那如果你呢，如果你不当国师了，你想干嘛？”

&esp;&esp;他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或许就请你放我去死吧。”

&esp;&esp;“对吧。”她笑了笑：“你还能向我求死，我只能向自己求死。很多人都想做国师的，你做了国师还能做回凡人，为何不乐意？还是你现在的年岁和外貌，我可以不改变这一切。”

&esp;&esp;他：“因为没人在等我了啊。我早已不是人世间的一份子，哪怕我今日化成凡人，再没有一人认识我，再没有一人为我亮灯，等我归家了啊。”

&esp;&esp;她抱着膝盖坐在琉璃塔外的石栏杆上，旁边是塔中不灭的灵灯，她偏过脸来：“早在许久许久以前，就没人等我了。众仙，众妖，都会走的，来来往往见多了。”圣主笑了笑：“被人等着，被人倚靠着，是什么样的感觉？如若我从头做了凡人，能不能体会一遭？”

&esp;&esp;他心底一颤：“……是活着的感觉。”他说话竟然冲动了：“或许我们可以向凡人那样在人世间生活一阵子试试。哪怕你会厌烦，但在期间，我可能会等着你的。就像以前，我没回家时，我阿娘，我妹子会用特别小的一截绳泡在灯油里，点豆大的一点灯放在窗口。”

&esp;&esp;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厌烦的。我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玩过家家不能安慰到我。”

&esp;&esp;他那时已然被同样孤独的另一个神吸引。他道：“……我也可能。试试吧。”

&esp;&esp;当然，他知道自己一试，便把整个人试进去了。经历长长久久的不理解，恨意，在许久之后他才知道，或许她这个神也偏移了心，因此更加速了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esp;&esp;俞星城此时已经站在了黑色的大门前，走出去这一步，便是怯昧的彻底消失。

&esp;&esp;她转过头去，诸多或生成或消失的回忆片段中，只有这一段离她最近。

&esp;&esp;她瞧着应天府的夜景，还有大报恩寺琉璃塔上坐着的二人，圣主将刚刚盛放蜜糕的两片叶子叠在一起，撑着胳膊望着纵横街市，道：

&esp;&esp;“如若只是做那灯光中的小小一人，既无力又能改变一些事，既独立却又身边围满了许多熟识的人。那该多像活着啊。”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怯昧努力用圣主的一丝魂魄达成了她的愿望，包括安置在俞家，也是他没想到俞家旁支后代这么狗逼。不过他哪怕发现了，也不会去干涉女主的命运，去排除女主的不幸。他觉得这些坎坷也不算大事（想比与他的经历），如果故意给女主一个富贵幸福顺遂的人生也没有意义。

&esp;&esp;他如果给女主保驾护航，那就不叫活着，叫快乐凡人生活体验之旅。

&esp;&esp;不过俞星城不是圣主这件事也是我一直强调的。

&esp;&esp;圣主的性格是她当年和群神逐鹿，最后确立上云神殿，然后开始常年守护，无尽孤独之后造成的。

&esp;&esp;俞星城这个人则是由开篇开始的许许多多磨难，成长和见识早就的，根本不存在前世今生的问题，顶多是因为有圣主的一丝魂魄做牵线，她结识了许多大妖大仙，有了强大的灵力去支持她传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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