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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第2页）

&esp;&esp;明明是斜方形的五个脚趾，李玉凤拿两只手捏着自己的左脚掌，研究如何才能变成李金凤那样的细巧三角。

&esp;&esp;郭氏收拾好吃席的穿戴后没瞧见李玉凤，就来她屋里寻。结果进门瞧见李玉凤的动作，不觉暗叹一口气。

&esp;&esp;自古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玉凤大了，有她自己的心事了。

&esp;&esp;郭氏也想玉凤好，将来能进城享福。但现实却是城里相亲有这么个看脚的习俗。

&esp;&esp;郭氏自那日李满园来家后就寻机家去了一趟，然后得了她娘的确信——城里富贵人家相媳妇确是都只要小脚，而小脚得从女孩子五六岁就开始裹。如此裹个几年成了形，正好说人家。

&esp;&esp;似香儿和玉凤这样十岁的女孩子，现在裹脚却是晚了——不说根本裹不成三寸金莲了，就是硬裹，裹成了，起码也得三年后，赶不上议亲了。

&esp;&esp;眼见的，她闺女玉凤，这辈子就只能嫁庄户人家了。

&esp;&esp;“娘。”抬头看见郭氏，李玉凤脸上有些讪讪——小心思被她娘看到了。

&esp;&esp;“玉凤啊，”郭氏在炕沿边坐下：“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该知道了。”

&esp;&esp;“金凤家来的模样你也看到了，这脚不是好裹的。”

&esp;&esp;“娘和你爹商量过了，还是在这周围几个村子替你寻个殷实人家。但这样一来，有些事，你就该学起来了。”

&esp;&esp;分家前，家里的粗活有大房做，郭氏自己都不做又哪里会使唤到玉凤头上。

&esp;&esp;分家后，郭氏因为想着家里有枸杞收益，条件好，出得起嫁妆，她想把玉凤嫁进城，故而也一直没让李玉凤干农活。

&esp;&esp;但现今形势变了，玉凤要嫁庄户，那么似种菜、养鸡、喂猪的活计就得都做起来了。不然，别说结门好亲了，就是能有人上门提亲都是烧了高香！

&esp;&esp;李玉凤闻言心中不甘。

&esp;&esp;“娘，”李玉凤颤声问道：“红枣是不是也要裹脚，然后嫁进城？”

&esp;&esp;“我们姐妹里头，将来是不是只有我是大脚，嫁不进城？”

&esp;&esp;郭氏默然。

&esp;&esp;“娘，”李玉凤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我真的就不能裹脚了吗？”

&esp;&esp;“娘，我不怕疼！”

&esp;&esp;李玉凤想：既然城里姑娘都裹脚，那么她也裹好了！她不信，她比不上别人。

&esp;&esp;郭氏闭了闭眼睛，终狠心道：“晚了，玉凤。裹脚得六岁之前裹。一般都是五六岁间的那个秋天开始裹。”

&esp;&esp;“即便是金凤，赶着现在裹，也是比一般人晚了半年，她能不能裹成都是两说。”

&esp;&esp;“金凤都晚了？”李玉凤终于看到了希望：“那么红枣是不是就更晚了？更不容易裹成了？”

&esp;&esp;郭氏想说红枣跟你不一样。周围村子都知道红枣打小就跟她娘王氏打猪草、养鸡、种菜，她能干活。

&esp;&esp;而且红枣她爹李满囤有庄子不说，还是里甲。红枣将来说亲就也能说个门当户对的里甲——李满囤一向舍得给红枣花钱，他舍得赔、也赔得起嫁妆。

&esp;&esp;从前儿大刘村米家姑娘嫁秀水村方里甲长子的嫁妆来看，红枣根本不必裹脚不必嫁城里人家，她自己就能有城里宅子！

&esp;&esp;一个城里宅子不过二三十吊钱，郭氏坚信大房一准给掏。

&esp;&esp;如果可以，郭氏也愿意给李玉凤多些嫁妆抬抬身价——她家现在卖菜获益极丰。

&esp;&esp;但奈何婚嫁不是她一家的事儿。

&esp;&esp;郭氏刚定下的贵雨媳妇香儿的嫁妆里并没有提城里宅子，而且香儿还是她娘家人，在这种情况下她若现在提出给李玉凤嫁妆里添宅子，不说老人了，就是她男人李满仓也不能同意。

&esp;&esp;所以看着李玉凤的泪眼，郭氏终还是违心应道：“从常理上来说是。”

&esp;&esp;于是，李玉凤的气终于平了——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嫁庄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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