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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第3页）

&esp;&esp;说完，她独自走开了，绕到哨所侧面，一眼就找到了那棵凤凰木。

&esp;&esp;幸好，树还活着，还长高长壮了不少，原本竹竿细的树干，现在已有手臂粗，枝杈也密了许多，在她的头顶张开，恣意舒展。

&esp;&esp;可惜季节不对，叶子全掉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枝丫伸向天空。

&esp;&esp;许皓月仰着头，在树下观察了一番，发现它还有些质的变化——

&esp;&esp;它结果子了。

&esp;&esp;准确地说，是豆荚，扁平，黑褐色，外壳偏硬，里头有小种子。

&esp;&esp;树小，结的荚果也小，才巴掌大小，零散地挂在枝头，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成长。

&esp;&esp;许皓月踮起脚尖，摘下一个离她最近的豆荚，裹在手心。

&esp;&esp;“它今年总算开了花。”身后响起林昭的声音，“你要是早来两个月，就能看见了。”

&esp;&esp;许皓月回头看着他，目光疑惑：“总算？以前没开过吗？”

&esp;&esp;林昭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以前太小了，根扎得不深，好几次刮台风差点把它吹折，都是陆队把它抢救回来的。今年好不容易开花了，他却没见着，唉……”

&esp;&esp;许皓月静静听着。

&esp;&esp;“对了，他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这棵树。我还笑话他，又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干嘛那么紧张？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树，何必为了这一棵，放弃整片森林？你知道他说什么？”

&esp;&esp;许皓月摇摇头。

&esp;&esp;“他说，你懂个屁。”林昭笑了，“就这四个字。”

&esp;&esp;许皓月也笑了。

&esp;&esp;这确实是陆成舟的风格。平时聊天一切正常，一旦触及到他的隐秘心事，就插科打诨一笑带过，不矫情，也不解释。

&esp;&esp;不解释，是因为内心已经足够坚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esp;&esp;林昭蹲下身，用手拂开堆积在树底的枯叶，一块青灰色的石碑露了出来。

&esp;&esp;“这是他走之前给自己刻的碑，亲手铺在了这里。他说，万一他回不来……”林昭声音渐渐哽咽，缓了好久，才颤声说下去，“就把这个，当做他的墓碑。”

&esp;&esp;他预知到了前路凶险，也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才能走得如此决绝。

&esp;&esp;许皓月浑身力气被抽空，虚软地瘫坐在地上，目光凄然，怔怔看着那块石碑。

&esp;&esp;纪念一条生命的墓碑，怎么能这么敷衍呢？才书本大小，上面连名字都没有刻，只有七个字。

&esp;&esp;许皓月被一阵铺天盖地的悲伤淹没，天与地瞬间模糊一片。

&esp;&esp;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拂去碑上的泥土，怀着悲伤和爱意，抚摸着这几个字——

&esp;&esp;青山处处埋忠骨。

&esp;&esp;最后，你把还是把万丈柔情，留给了巍巍青山，唯独把我，遗忘在这茫茫人间。

&esp;&esp;许皓月在树下坐了许久。

&esp;&esp;雨下大了，林昭撑开一把伞，递给她，见她半天不接，便将伞斜立在地上罩住她。

&esp;&esp;他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担忧：“许老师，真的很抱歉，我还有点事。刚刚我同事说听到□□声，担心有人进山狩猎，要我过去看看。”

&esp;&esp;许皓月终于回神，机械地看向他，眼神逐渐聚焦。

&esp;&esp;她“嗯”了一声，“你去忙吧，我自己下山。”

&esp;&esp;林昭急忙说：“天气不好，你一个人不安全。我找了个人送你。”

&esp;&esp;他说完，抬眼望向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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