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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4节（第2页）

&esp;&esp;这时长夜穹顶，响起一道沉闷的雷声，亿万吨的暴雨从天而降，屋檐化为瀑布，孤零零沉默站在长夜里的公孙越有些失神地想起来，天都已经下了很久的雨，而自己又忘了带伞。

&esp;&esp;他皱起眉头，发现街头暴雨中，出现了一道撑着大伞的瘦削身影。

&esp;&esp;那时候，公孙越的官阶还很低，出行没有扈从和马夫。

&esp;&esp;那个撑着伞的黑袍年轻官员，肩头被雨水打湿，走得步步艰难，他手中还拎了一把油纸伞。

&esp;&esp;顾谦毕恭毕敬来到了公孙越的身边，把伞递了过去。

&esp;&esp;公孙越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缩手入袖，将案卷情报捏紧。

&esp;&esp;他的第一反应是情报司在秘密监察自己，这是一场谍战，眼前的年轻人是一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心思细腻的情报司使者。

&esp;&esp;他冷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esp;&esp;“大人的记性向来不好。”

&esp;&esp;万万没有想到，公孙越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esp;&esp;年轻官员把油纸伞塞到他手上，无奈道：“大概是忘了在桌上写了今日的行程，而且还叮嘱了自己一定要带伞……”说完伸手指了指穹顶，“今夜遣我来执法司阁楼调查案卷，按时辰来了，大人不在，便猜测是被困在雨中了。”

&esp;&esp;顾谦笑了笑，笑得很干净，“我猜大人是被困在天都哪个角落了，于是拎伞出来找了找。”

&esp;&esp;顾谦微笑道：“公孙大人下次可以叮嘱我，我的记性很好。”

&esp;&esp;公孙越有些失神，接过了油纸伞。

&esp;&esp;是啊。

&esp;&esp;离开西岭之后，他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差，黑夜白昼已经颠倒，睡眠更是一种奢求，他似乎忘记了很多的事情，只记得西岭刻骨铭心的仇恨……事实上仇恨本身的滋味也已经泯淡，他只为了一件事而活着。

&esp;&esp;彻底的掀翻宁奕。

&esp;&esp;过分逼迫自己记住一件事的后果，就是会忘掉其他的事情。

&esp;&esp;公孙越在心底对自己说……既然重新开始了，那么就重新地去记住一些东西吧。

&esp;&esp;那个姓顾的年轻人，可以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esp;&esp;……

&esp;&esp;……

&esp;&esp;后来。

&esp;&esp;太清阁大火，他成功杀掉了沈灵和徐瑾，这场夜杀计划进行地很顺利，完美，天都所有明面上调查宁奕的家伙都被清理了……剑行侯府重归宁静，自己地下的秘密调查也顺利开展。

&esp;&esp;那个被自己欺骗的家伙，因为“仇恨”的原因，比自己还要拼命地前行，大概是认为“沈灵”和“徐瑾”之死，拜宁奕所赐吧。

&esp;&esp;公孙越并没有太多的愧疚之心。

&esp;&esp;为了掀翻宁奕而蛰浅的这几年里，他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开心，他享受着名为“复仇”的情绪将自己胸膛填满，皇权在背后撑腰……他知道自己蛰浅得越久，蛰浅得越深，复仇成功的几率便越大。

&esp;&esp;于是在莲花道场，所有的快感，都在揭露真相的那一刻得以释放——

&esp;&esp;此后。

&esp;&esp;便是无垠的空虚。

&esp;&esp;这世上最令人期待的事情，是眼看着终点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就能跨过。

&esp;&esp;这世上最令人空虚的事情，就是跨过了终点。

&esp;&esp;再也没有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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