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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第2页）

&esp;&esp;“嗯。”宣珏自然有数。

&esp;&esp;光线逐渐暗淡，仆人轻手轻脚燃上晚灯。

&esp;&esp;忽然，宣琮想到了什么，状似平常地问了句：“中秋前那日晚上，你一宿未归，哪去了？最后还是个小宫女跑来告知你有事不回。那宫女你的人手？”

&esp;&esp;宣珏面色如常：“对，我的人手。”

&esp;&esp;宣琮：“嘁——少来。我留她问了几句话，答得驴头不对马嘴。就是哪个宫里的宫人跑腿吧？”

&esp;&esp;他将密报一折沾着灯焚烧，明察秋毫地问道：“哪个宫的？未央宫？”

&esp;&esp;宣珏：“……”

&esp;&esp;宣琮仿佛要把不知廉耻写在脑门上怼他，凉凉地道：“我瞅着那个时辰点不早了，在人家那歇了一晚上啊？”

&esp;&esp;宣珏：“…………”

&esp;&esp;宣琮好奇了：“你是打地铺，睡榻上，还是歇床上？”

&esp;&esp;宣珏：“……兄长！”

&esp;&esp;宣琮见他没否认——就是承认。

&esp;&esp;承认地还颇坦坦荡荡，嘴里没说话，但眼眨都不眨，甚至都没不好意思避开他目光。

&esp;&esp;宣琮气得撅蹄子，千真万确想揍胡作非为的臭小子一顿，更挖苦的话到嘴边，到底咽了下去，翻了个白眼，道：“你可着劲胡来吧。就算是她下令要你留宿，你也不能答应啊！不是，株连九族的事你怎么做起来这么习以为常这么熟练的？？？夜不归宿就算了，半大不小的人了，随意去哪个地儿耍乐子也没人拦你不是？但、但你外臣夜宿天金阙是上赶着被砍头吗？！要是被人瞧见怎么着？要是宫人嘴瓢说出去了怎样？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吧？真闹到陛下那儿，我看你怎么收场！到时候我可不捞你！”

&esp;&esp;赐婚圣旨被宣珏带了回来，就在书房隔间的架子上妥善收好。距离宣琮气急败坏的后脑勺不过半丈。

&esp;&esp;宣珏欲言又止，莫名觉得这场景荒谬诡异，神色古怪地看了兄长半晌，终是叹气服软：“晓得了，会小心行事的。”

&esp;&esp;宣琮指指点点：“你最好是！”

&esp;&esp;他了解幼弟品性，倒不怕他真做那以下犯上的出格之举，但到底心里犯怵，拿不准那暗涌（增补）重重，等你皇兄回来，便……

&esp;&esp;东境情报传入望都恰逢白露。

&esp;&esp;太极殿的灯亮了一宿。

&esp;&esp;翌日，戚文澜才从御书房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没在一堆老头子里朝圣，竟也被他稳住了八风不动的表象。有礼有节地告退后，又同这些朝廷肱骨们作别。

&esp;&esp;难得把那身虚情假意的皮，披得如假包换。

&esp;&esp;但也不知是熬了通宵，还是别的原因，他双目通红，怔怔地站定了会，僵着脸向戚贵妃的寝宫走去。

&esp;&esp;戚贵妃同样惊疑不定，更为敏锐地捕捉到汹涌暗流，滔滔不绝成片袭来。

&esp;&esp;再者她比戚文澜年长多岁，看到他抿唇倔强地紧绷情绪，叹了口气，道：“早和你说什么来着？别从军别打仗，不是玩闹过家家的。看，爹什么下场？你走到这步路，再想回头已是痴人说梦。因着你胡闹，他也没培养直系接班人，事发突然，只能由你接担子了。你……”

&esp;&esp;戚贵妃顿了顿，无奈地道：“哭什么哭，多大人了？再翻过年，都二十一了，还在这给我哭鼻子？文澜，寻常人家在你这个年纪，都为父为母了，你还不是仗着自个在家最小，从小胡作非为？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esp;&esp;戚文澜恶狠狠地抹了把脸，道：“没。姐，我没后悔。”

&esp;&esp;戚贵妃愣了愣。

&esp;&esp;戚文澜道：“但我怕爹真的……熬不过来。”

&esp;&esp;戚贵妃倒想得开：“老爷子这个岁数算高龄啊，乡野人家，贫穷百姓，恐怕都活不到他一半。更何况他戎马一生，位极人臣，早就赚够本了，死也是喜丧，哭着个脸作甚？他身上暗伤多少，回京都捂着怕娘心疼，活着未必比死了舒坦。”

&esp;&esp;这种劝告对戚文澜来说不痛不痒。他也不是来讨安慰的，沉声说道：“我和陛下说了，下午就去澜城，他也应了。颜从霍和我一道，可能会在边境继续待一阵子。若爹真的……我也暂时回不来。”

&esp;&esp;戚贵妃怔了怔。就看到弟弟俯身抱了她一下，然后逆着光离去。

&esp;&esp;突如其来的变故极易让少年心性的顽童成人。

&esp;&esp;同样的七尺身量，仿若瞬间拉长挺拔到可堪承受命运重负。

&esp;&esp;戚文澜离京时，望都枫叶飘落。

&esp;&esp;谢重姒召集一群太子一脉的门客秉烛夜谈，末了疲倦地道：“行了，顾九冰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他说是燕皇为了对付他，不惜撕毁邦交穷兵黩武，诓骗说辞，您等也当真相信？莫不是夜深了，诸位大人头晕眼花需要醒个盹？阿决，上茶！”

&esp;&esp;昔日太子府的婢女立刻端来浓茶。

&esp;&esp;在座门客如坐针毡，不敢直视这位偶尔喜怒无常的嫡公主，终于还是温远老好人般和着稀泥。

&esp;&esp;温远跟随嫡系一脉最为年久，算是看着兄妹二人长大，再加上忠心耿耿，漓江动乱他出精费力不少，谢重姒也敬他三分，由着他道：“殿下莫急。这事东燕总得给我们说法，早晚之事。大齐如今尚算安定，除却西北纷乱将尽，中原由东都是风调雨顺了至少十余年。而燕国呢？南北交战、东西撕裂，刚笼统一体自顾不暇呢，哪有精气神来作祟捣乱。毛毛雨的可能性更大。”

&esp;&esp;“若是他真有那野心呢？”谢重姒意味不明地道，她端过侍女捧过的浓茶，又觉味冲，喝了一口就搁到一边，“耽误时机，诸位是不是要以死谢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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