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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不梦幻（第2页）

&esp;&esp;迟北把礼品放下兀自去了后边的小洋楼，雯峤父母的卧室内，那张斫一半的“寸心”置于避光干燥的小几上。

&esp;&esp;迟北望着墙壁上荀家夫妇的婚纱照，对着笑靥如花的洛桑郑重其事道：“峤峤妈妈，我会照顾好峤峤的。我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委屈。”

&esp;&esp;可是，迟北既没有保护好雯峤，也没有做到不让她受委屈。

&esp;&esp;迟北扛着“寸心”去了山庙中，荀无涯看到他把自己遗留在家中的工具一气放到桌上，气喘吁吁地跟他说：“爸！求求您教我斫琴吧！”

&esp;&esp;荀无涯抬了抬眼皮子，不语，继续手中的笔墨。

&esp;&esp;“爸，”迟北最是拿心高气傲的大家长无法，“您要我怎么做才能教我呢？”

&esp;&esp;“去把汗擦了，水在那儿自己倒了喝。”

&esp;&esp;这是同意了？迟北双眼放光，冲刺去屋外的水龙头净手。

&esp;&esp;“这张琴原是我打算在峤峤出嫁的时候给她陪嫁的。”

&esp;&esp;荀无涯摸着那张未成型的“寸心”，用棉布在上面细细擦拭，洛桑过世后他已不再斫琴，只是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时，用“无桑”弹奏起《雉朝飞》，十二段琴他有时奏到看了什么书。”雯峤每晚都去看荀无涯，白日里他也有自己的事务要忙，晚间父女二人谈天说地，迟北徵都是避开的。

&esp;&esp;迟北没再说什么，一夜再无话端。

&esp;&esp;第二日迟北出门前雯峤被惊醒了，她喃喃提醒他：“别忘了早点回来。”

&esp;&esp;“我晓得。”迟北把门带上，上山找荀无涯去了。

&esp;&esp;今日“寸心”便就斫好，琴架被松香擦拭后上弦。岳婿二人试了试琴音，迟北望着泰山大人手把手教自己斫完的琴，一本满足。

&esp;&esp;夕阳若隐若现，太阳快要下西山。

&esp;&esp;迟北背着那张饱含心血与爱意的“寸心”，迈着轻快又愉悦的步伐，跳来跨去地在山野间蹦跶着回家。

&esp;&esp;期间他手机响了好几次铃，他猜这个点一定是他家小祖宗的催命电话，只顾着加紧脚步也不看一眼来电显示。

&esp;&esp;回去一路上大家纷纷对他侧目，迟北心大，以为人家是对他肩上背的绒面琴盒好奇。踏进自家门槛的时候，才发现老宅门挂着些许红布花团，像是有喜事一般。

&esp;&esp;迟北徵的心脏蓦地重重撞了一下胸腔，他一手掐着自个儿另一手脉搏测心律。

&esp;&esp;天井到堂屋都空无一人，迟北正要提步上楼，铃声又响，他不得不拿出手机，低头一看，竟是荀家老爷子。

&esp;&esp;“迟北徵，我要求你，现在就跟我的孙女离婚。”

&esp;&esp;“爷爷？”迟北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荀汲古震怒至此。

&esp;&esp;“我给过你机会和时间处理那件事了，但你没有把握住。当初你们俩小孩子跟过家家酒似的就领了证，既然你们把这场婚事当儿戏，那么现在我就要求你立刻！去跟我孙女荀雯峤离婚！”

&esp;&esp;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数落后，荀汲古挂断了电话。

&esp;&esp;迟北看着手机荧幕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esp;&esp;他不想打开那些消息看了。

&esp;&esp;因为他知道，一旦打开，他背上那张“寸心”就送不出去了——

&esp;&esp;临行前，荀无涯对他说：“迟北，不要轻易许下承诺，‘寸心’对于雯峤的深意不仅仅承载了你一个人的信念——还有她妈妈和我的。你大可辜负你自己给的誓言，但事关寸心，还请慎重。”

&esp;&esp;迟北知道，那第二个“寸心”，指的是雯峤。

&esp;&esp;他终究还是上楼，隔着半掩的木门，朝里望了一眼。

&esp;&esp;拔步床上坐了一个红妆女子，穿着绣工细致的嫁衣，发间簪着并蒂莲的花簪、龙凤呈祥的凤冠，凤冠上垂挂着红盖头。

&esp;&esp;那是他迟北徵的荀雯峤，那是他坚定不移、白首不离的妻。

&esp;&esp;半戴着大红绸缎盖头的雯峤似有感应般，手撩起鬓边的流苏往外探了一眼。

&esp;&esp;迟北飞速避开她的视线，这一闪身，他便再也没有出现。

&esp;&esp;雯峤等到日暮西沉，夜幕降临也没等来迟北徵。

&esp;&esp;她取下红盖头，走到黄花梨木制的桌椅前，上面摆了一盏河灯，隽秀的行楷写了几行字：

&esp;&esp;愿外婆长命百岁爸爸一切安好念欢得偿所愿我同迟北朝夕顾

&esp;&esp;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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