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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稍稍撑起身体,仿佛听见风再次从他的手掌中滑过,还有此刻真实存在的降雪,吹过沙沙作响的窗帘与竖框花窗上向外敞开的那一段玻璃,时而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一丝凉意。
“我觉得他开口后就后悔了。”
“他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话题。”马卡多判断。
“我永远不会喜欢。”莫尔斯说,转了转裹在黑布中的手掌,做出一个抓住弓箭的姿势。雪花卷入室内,组成一把隐隐有形状的透光长弓,又在下一秒散去了。
“我觉得他还想和我说些什么,却迟迟无法开口。有些事情——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阻碍着他,让他迟疑不定。”
他短暂地闭上眼睛,接着睁开。日冕尖塔内侧的玄武岩,以及嵌在墙壁上的精金符文在风中仿佛重现于眼前。
帝皇站在他赠予马卡多的石座边,仰面朝着塔楼高处阳光照射的小窗,就像那儿存在着某种唯他可见的重要之处,一束冷的光,或者一团灰黑的余烬。
接着,帝皇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杀他。”帝皇说。
“好,那么他去哪儿了?你知道我在编修一套原体名录丛书,我的皇帝。”
莫尔斯双手抱在胸前,靠着石墙站立。时光匆匆而去,他为自己补足了太多种感官。一股凉意模模糊糊地裹着他的背。
“他不信任帝国。”帝皇开口,“军团是他所抗拒的,黎曼·鲁斯无法将他带回。”
“所以,他去哪儿了?”
“你知道圣杯吗?”
“哪种概念上的?”
“神秘学。”
“当然,”莫尔斯说,轻声哼了一下,“一种圣物,盛装永世之精华的餐杯,就像——鸡蛋杯,我想,只不过专用于盛起弥赛亚的血。”
他在提及那个专有名词时,目光停留在帝皇身上,“或者他的血统。圣杯也可以是一个人,体内流淌着弥赛亚的血的人。”
“或者一片扩区。”帝皇说。
“什么意思?”
“你想去找他。”
“是的。”
“而你不会找到他。”
“去你的,皇帝。就是你让康拉德·科兹跑去圣杯扩区,或者你的力量通过圣吉列斯找上了他,是这样吗?你该死的计划,吾主!”
“你同意了这一切,”帝皇笃定地说。
“从未!”
帝皇微微摇头,不为所动,他从石椅边离开,脚步声仿佛与风合二为一。他的步伐如此有力,但那张脸依然显得疲惫,就像他正行走在喜马拉雅的锋锐边线上,而他仍要行走很远。
“许多事物的存在都与你想得不一样,莫尔斯,”他说,“原体、网道、瓦尔多,还有你与我。”
“你说过这些话,尼奥斯。如果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现在就炸皇宫。”
帝皇笑了一下,这意味着他提起嘴角,做出一个动作,且心中毫无喜意。
“而你会记住答案中的一部分。现在是……963.m30,时间正在临近。”
他顿了顿:“我们所有人都是工具、武器、容器、果实。在时机正确的时候,有一个人会亲口告诉你完整的故事,而你将要把它再度告诉我,这是你必须去做的任务。
“有一天我们将进入最后的赌局,不论成功与失败,代价必须在无人知晓的前提下支付。”
莫尔斯无法解释自己的不安。
“我的意思是——够了。”他说,“一百六十年,我无法再忍受任何一个新增的谜题。你可以把话说得更加简练,我不会因你称我为工具而愤怒,我只会因为未知的计划而恼火。”
“我无法告诉你我不知道的事,莫尔斯。”帝皇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计划中,我和其他几人知道且负责的那一部分。”
“是什么?”
他凝视着莫尔斯,而他的眼神不再与任何能够引起人崇敬、向往或怜惜的因素相关。
那其中寄宿着无数年间积压在光辉的表演和璀璨的祝福背后的情绪,它直指这个独自走过三万年的老者本身,且不再与常规的人性闪光相关。不,它是人性的黑暗,是愤怒、残酷乃至傲慢,是赤裸的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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