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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3页）

&esp;&esp;而面前这个耄耋老者，白发鹤髯，慈眉善目，他便是整个薄家疯人院里，疯得最有层次、病得最为严重的——

&esp;&esp;一头三朝老黄牛。

&esp;&esp;饶是她步练师，也要面容一肃，恭谨拱手一礼：

&esp;&esp;“学生，见过老师。”

&esp;&esp;三朝老臣表情沉痛地看着步练师。

&esp;&esp;步练师：？

&esp;&esp;三朝老臣深沉道：“老朽懂了。”

&esp;&esp;“……”步练师莫名其妙，只能请教，“……老师意下何如？”

&esp;&esp;三朝老臣神神秘秘道：“其实，你是我爸！”

&esp;&esp;步练师：“……”

&esp;&esp;天下先罪臣不甘

&esp;&esp;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步练师真没这么大的儿子。

&esp;&esp;连弘正，字云青，号北岱老人。国子祭酒，三朝老臣，几乎当朝所有的权臣，都曾是他的门生；长乐元年因“澹台案”获罪下狱，同年十一月自尽，享年六十三岁。

&esp;&esp;——假的。

&esp;&esp;这老头不仅没死，还生龙活虎，如今坐在步练师跟前，中气十足地大喊道：“大爸！！！”

&esp;&esp;认错人了。这老人家年纪一高，神志糊涂，把步练师认成了她爷爷——前朝名相步九峦——这个年纪的老权臣，偶像基本都是步九峦，跟文人都要崇拜一下陶渊明是一个道理；加之连弘正有狄人血统，见着偶像自然喊大爸。

&esp;&esp;步练师面无表情地乜了薄将山一眼：

&esp;&esp;当年澹台案发，国子监落狱甚众，彼时的步练师是知道薄将山那些小动作的——你花了这么大心思，救出来个老年痴呆？

&esp;&esp;薄相国人不可貌相，除了开这疯人院，竟还有做慈善的好志趣。

&esp;&esp;薄将山扶额闭眼：

&esp;&esp;“红豆，让他正常点。”

&esp;&esp;蔻红豆从阴影里幽幽冒出来，这时步练师才注意到书房里居然还有一个人。这红豆姑娘脚步幽微，出手如电，连弘正的脑袋上立刻多了几根金针，手法熟稔得好似容嬷嬷亲传；老人登即口吐白沫地晕了过去，看得步练师格外心惊肉跳：

&esp;&esp;——这是在干什么？

&esp;&esp;沈逾卿猴叫道：“好耶！”

&esp;&esp;步练师面无表情地后仰：“……”

&esp;&esp;麻了。

&esp;&esp;她这辈子后悔的事情真不多，迈进眼前这个精神病浓度过高的书房，这个举动起码可以排进前三。

&esp;&esp;“好孩子。”薄将山笑呵呵地夸奖，也不知道是在夸红豆金针扎得狠，还是连弘正白沫吐得好，“既然人已到齐，那就切入正题。”

&esp;&esp;正题？

&esp;&esp;步练师心情复杂，这书房里除了她自个儿，一共就塞了一只好耶猴，一只复读鸡，一个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老人，还有一个最最最不正常的薄将山——

&esp;&esp;谈什么正题？

&esp;&esp;疯人院今年的预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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