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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吟风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走了一段又突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周子融的语意,便后知后觉地道:“哦……我明白了。”
&esp;&esp;周子融一时无言。
&esp;&esp;“对了,”两人沉默地走了半天,吟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冷不防来了一句,“将军方才可有受伤?”
&esp;&esp;这种事后才想起于是出于礼貌问一下的关心,实在是让人不知该尴尬还是该感恩……周子融也只好干巴巴地硬笑了两下,以显示自己的豁达:“无碍,多谢吟风大人关心。”
&esp;&esp;吟风似乎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对于这句话的重点也完全没有放对位置,爽朗地哈哈几声,摆了摆手:“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大将军称呼我为公子就好。”
&esp;&esp;周子融的面目僵硬了一下,眉头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抽了抽,心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绝世之人。
&esp;&esp;你自己多少岁了,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
&esp;&esp;奈何吟风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觉得不妥当,于是又甚是耐心友好地宽慰道:“我不过是殿下手下一元小将,大将军不必用如此敬称。”
&esp;&esp;周子融笑着摇了摇头,心说你倒是想得开。
&esp;&esp;而周子融此人一向从善如流,既然吟风不要老脸,那他也乐得成全他,于是转过头冲他微微笑了笑:“吟风公子真是太谦虚了。”
&esp;&esp;从曾风雷的帅府到北昭王府并不远,周子融带着他又拐了个巷口便到了。而虽说他并不想让潘淑宁知道方才的事,但低头一看自己已是满身的血污,却也是想瞒天过海都不成——怎么,难不成要说他去杀猪了吗?
&esp;&esp;一想起即将面对的来自潘淑宁的“灵魂质问”,周子融就忍不住一阵头疼。
&esp;&esp;所谓一物降一物,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esp;&esp;“子融啊……哎!这这这这……这怎么弄的啊!”果不其然,潘淑宁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吓得脸都白了,难以置信地哆嗦着手指指着他浑身的血点子,“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esp;&esp;完全被忽视的吟风倒也没不自在,饶有兴致地抱臂旁观。
&esp;&esp;周子融只觉得脑仁儿里头一抽一抽地疼,由于怕再惊着潘淑宁,只好摊了摊手以示自己没事,一边笑着,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慰道:“娘亲莫要担心,孩儿这不是没事嘛。”
&esp;&esp;潘淑宁从一开始惊吓中缓过了神,一把甩开身旁丫鬟的搀扶,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前去抓着周子融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道,确定自己儿子还是全胳膊全腿儿,没少块肉,才又恢复了嚼舌根子的力气:“你说说你!怎么弄成这样?这……这是你的血吗?”
&esp;&esp;“怎么会,当然不是。”周子融安抚一般轻轻按了按潘淑宁的肩头,低眉顺目地解释着,“这不是方才去审了个战俘,才不慎弄脏了娘亲给置办的衣服。”
&esp;&esp;潘淑宁此人一急起来便是口不择言,此时一听更瞪圆了眼睛,也不管旁边有没有外人,石破天惊地“呸!”了一声,字字铿锵地骂道:“放屁!”
&esp;&esp;旁边的奴才都吓得赶忙低下头去,也不知是怵老夫人的怒火,还是担心自己憋笑被主子看出来。
&esp;&esp;吟风纵使是知道不妥当,但还是十分缺德地笑了起来,为了不发出声音,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也不知他此时若是变回弓弩,是青铜的还是红铜的。
&esp;&esp;周子融心中尴尬无比,但也总不能臊老娘的面子,只好摆出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姿态,赶忙扶着老夫人往屋里走,然后开始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说起来,还未向娘亲介绍客人呢。”
&esp;&esp;夕羽潘淑宁一愣,这才意识到周子融身后一直站着一个面生的黑衣人,刚才还以为是他的什么侍卫,这会儿听他要郑重其事地介绍了,才心里暗道不好,想着怕不是给儿子在外人前丢了脸面,于是也顾不上发火了,连忙转过身去,兵荒马乱地拾掇出一副还算得体的笑容:“你说的……就是这位吧?”
&esp;&esp;周子融知道自己算是得逞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嘴角笑意渐深,也跟着侧过身来:“这位就是北疆来的使者。”
&esp;&esp;吟风知道该闹的都闹完了,也还算识时务地恭恭敬敬拜了一礼:“小人吟风,拜见周老夫人。”
&esp;&esp;潘淑宁一听是北疆来的,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个梗——北疆来的,那除了是太子派来的,也没别的可能了……
&esp;&esp;潘淑宁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中直呼了句老命休矣,掩饰一般干巴巴地笑了笑,补救道:“哎哟,原来是北疆的使者啊,真是怠慢了……诶!八福还愣着干啥啊,还不快给使者大人倒杯茶!最好的六十年大红袍!拿银壶煮听到没有!”
&esp;&esp;忽然被点名的八福一愣,结结巴巴地慌忙应道:“诶,小……小小小的这……这就去。”
&esp;&esp;潘淑宁心如死灰地闭了闭眼,刚才着急忙慌地忘了,八福一急起来是个大舌头。
&esp;&esp;她满脸抱歉地拢着眉头,颔首讪讪地笑了笑:“真是让使者大人见笑了。”
&esp;&esp;老夫人平日里总呆在王府,也少见外人,自然有时候会难免大惊小怪一些。周子融不好说其实没必要这么惶恐,但也不好光看着老娘急,于是似是无意地插了句嘴:“说起来吟风公子方才提到这路途遥远,又是连夜奔程,想必是累了,要不先给公子安排个房间歇歇?”
&esp;&esp;其实潘淑宁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让吟风有些不自在,此刻一听周子融这番话,二话不说便就坡下驴道:“啊……是啊,多谢老夫人美意,这茶就不必劳烦了。”
&esp;&esp;“这样啊……”潘淑宁勉强笑着,“那成,你们几个,快去给使者大人收拾间卧房出来!”
&esp;&esp;其实周子融这么急着把吟风安顿好,也不只是为了化解尴尬。他隔着衣服摸了摸揣在怀里的信,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esp;&esp;等好不容易把各路神仙都请回去了,周子融才身心俱疲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居。
&esp;&esp;一把门关上,他就再也等不了地急忙把信掏出来,这才想起这身脏衣服万一把信封给弄脏了,便急忙点亮了屋里头的白晶灵能灯对着光正反看了看,确定还是一尘不染的时候才放心下来。
&esp;&esp;信上的话并不多,也就是东笙的一些嘱咐:“番阳此次行动,必定不是偶然,依我之短见,恐与北疆之战事脱不开干系。番阳若一击不中,怕不会善罢甘休。东海海防万不可松懈,而番阳人行为诡谲激进,你凡事也要多加小心,望安好。”
&esp;&esp;前面都还好好的,到了后面就不知道东笙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又写道:“一江春水横亘过,连月烽火盼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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