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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3页）

&esp;&esp;阿绯看着禅机点了一柱香，拜三拜。袅袅升起的青烟，孤独而又寂寞地消散在这破败的房中。

&esp;&esp;禅机转身，“施主也上柱香吧。”

&esp;&esp;阿绯呆呆地看禅机，目光又转回到灵位上。

&esp;&esp;显妣方津津

&esp;&esp;九贤王的话出现在耳中，“你娘姓方，你自作主张，改随母姓。”

&esp;&esp;禅机什么都没有说，眼神却告诉了她。

&esp;&esp;枇杷叶落，薄云无情。阿绯梦中，枇杷树下，曾有水袖翻飞，珠缨旋转。

&esp;&esp;阿绯上前，双泪落两行，“她是我娘”

&esp;&esp;馋鸡，抱抱我

&esp;&esp;

&esp;&esp;香案被重新摆置，方津津牌位前的香火袅袅升起。禅机念一声佛号，转身自屋中走出，只见院中的阿绯很安静。她坐在枇杷树下，手上拿着那把断弦琵琶。白衣广袖，黑发泼墨，留一个孤伶伶的背影给他。

&esp;&esp;身后有声音，阿绯没有回头。禅机听见她说，“馋鸡，你知道吗？刚才我坐在这里，忽然想起一场梦。梦里有个女人她就在这枇杷树下跳舞。舞姿很美很美。她看着我的时候，真的很温柔可是，我却记不起她的模样。她就是我娘吧？”

&esp;&esp;他看着阿绯的背影，知道她在难过，可斯人已逝，再难过又有何用？

&esp;&esp;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禅机一定不会将她带下山。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白纸一张，重新添彩，未尝不是上天给的一次重生。

&esp;&esp;阿绯将琵琶抱在怀里，瘦削的双肩轻轻拢起，“这个一定是我娘的。她一个人在这里，很孤独吧。”

&esp;&esp;禅机略微垂眸，走到阿绯身侧，与她并肩而坐，“初来那一次，施主做梦，在梦中喊娘。贫僧想，这大概是母女之间的感应吧。”

&esp;&esp;庭中枇杷郁郁葱葱，不知是谁亲手所植。

&esp;&esp;眸光在院中走过每一个角落，“禅机，你和我说说我娘的故事吧。我想听。”

&esp;&esp;让她知道这些未免有些残忍，可那是她的过往。方津津是她母亲，阿绯有权力知道。禅机的话说的很婉转，可用词再审慎，依旧不能改变方津津是十七年前盛都名妓的事实，也不能改变她当年怀着阿绯站在飞扬的大雪中等待唐万山的事实，更不能改变阿绯与方津津都曾被唐万山所抛弃的事实。

&esp;&esp;阿绯抹一把眼角的清泪，嗤嗤一笑，“我娘跟着他图什么啊？”

&esp;&esp;禅机没有说话，他看着她，阿绯似乎总是这样。装委屈时，总会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可真正难过时，她却在笑。

&esp;&esp;禅机的心变得柔软，“既然难过，又何必强颜欢笑。”

&esp;&esp;阿绯望天，清泪却不能倒流，“既然不想娶我娘，又为什么去招惹她呢？做盛都第一名妓不潇洒吗？既然不想要我，又何必让我娘生下我？”

&esp;&esp;院中寂静，唯有风声轻掠耳边。

&esp;&esp;她说，“馋鸡，你抱抱我吧。”

&esp;&esp;她的声音仿佛自天边来，似乎跋涉了很远很远的山与水，满载疲惫。疲累时忽然遇见了禅机，她便只想抓住他，靠一靠。

&esp;&esp;一双温柔的，留有檀香的手，轻轻地覆在阿绯的脑后，将她倾向自己。她听见禅机迟疑道，“贫僧的肩膀，可以借施主一用。”

&esp;&esp;他对阿绯，终究是不同的。

&esp;&esp;枇杷树下，阿绯抱着禅机的单臂，枕着禅机的肩。因风旋落裙片飞，秾姿秀色神半伤。阿绯像一只躲起来舔伤的小兽，蜷缩在他的肩头。也许只有禅机见过她这样脆弱的一面。

&esp;&esp;肩上传来她小小的重量，禅机却想，这样的阿绯，或许并不只是自己一人见过。

&esp;&esp;还有那位逝去的云霄太子

&esp;&esp;没有人说话，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阿绯的手始终不离那把断弦的琵琶，禅机将琵琶轻轻拿开，放松身体让她睡得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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