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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第1页）

&esp;&esp;雷雨夜，闪电交加。

&esp;&esp;栀禾和行鸢跪在门前，对着夜色里身形颀长的男人哭泣。

&esp;&esp;卧房灯火幽微，沈序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床。

&esp;&esp;“主公，这么大的雨夫人会去哪儿呀。”行鸢抽泣，“都怪我们，我们没有看好她。”

&esp;&esp;府里家仆行路匆匆，又是一道闪电，顷刻划过亮如白昼，小仆连滚带爬：“主公！找到了……在……”

&esp;&esp;他话音未落，只指了个方向，沈序连伞都不拿，转身冲进雨幕之中。

&esp;&esp;狂风吹得祠堂前幡条乱舞，灯笼和雨点噼啪地撞击着墙面屋檐，声势巨大。堂前风呜咽，似鬼哭神嚎，曦知立在那祠堂中央。

&esp;&esp;她的前方正对着一座座的沈家灵位。

&esp;&esp;一声惊雷，大风肆虐冲撞着户牗，烛火时亮时灭，映照着一排肃穆，它们不会说话，冷冷地盯着曦知。

&esp;&esp;说不害怕是假的，曦知咬了咬唇，又往前走了几步。

&esp;&esp;沈序淋着雨跑到门口，恰巧听到了里面的人说话。

&esp;&esp;“你们不能这样对他。”女孩的声音温婉美好，像极了黄鹂鸟的轻言诉语，“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打仗，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也没有义务一定要被迫接受。”

&esp;&esp;虽然她现在闯进人家的祠堂看起来有些于礼不合，但是如果这些人都还健在，她肯定会生气得挨个揪出来骂一顿。

&esp;&esp;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呸，说他们是白眼狼都抬举。

&esp;&esp;不过，她鲜少骂人，性子也不似七月那般风风火火，否则早就把这儿给砸咯。

&esp;&esp;斯人已逝，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沈序的长辈，从小受良好教育熏陶，他不能违背纲常，没关系，她来替他出出气。

&esp;&esp;曦知挺直了腰板，“你们也太拎不清了，我要是作为父母，有这么厉害的孩子，嘴巴都笑合不拢了，你们还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怕什么功高盖主。喂！亲儿子重要还是那个什么破烂皇帝重要啊，替他收复国土安稳朝政已经仁至义尽了，说句不好听的，我巴不得我自己儿子做皇帝，还能颐养天年。虎毒还不食子呢，下那种下三滥的毒药，你们真是……”

&esp;&esp;她思索了一会儿：“真是阴险小人！”

&esp;&esp;“虽然我的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曦知渐渐低了声音，目露哀伤，“但是我有一个很快乐的童年，有哥哥姐姐，伯伯婶婶，主公他应该比我幸福的，即便你们真的望子成龙，加以严待，起码也不能把一个人当作工具，溺爱小儿子的同时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esp;&esp;“六岁的时候我捡到他，满身都是血，一只脚都踏进棺材板了还警惕地不让人靠近。待养好伤，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放开了一点心门。”女孩回想起曾经，“明明他也会对我们土孩子玩的玩具露出新奇羡慕的眼光，他也向往和村里的男童们凫水捉虾，会同我怄气，会口是心非地和我分道扬镳又拐了一大圈故意和我撞面，会和我躲在被窝里因为听鬼故事而害怕。”

&esp;&esp;“哥哥有血有肉，不是冰凉冷血的杀戮工具，虽然他好像忘记了八岁左右发生的事情，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是也算弥补了他有遗憾的孩提时光，所以，我绝对有资格站在这里，为他的不平和不甘说——”

&esp;&esp;曦知越说越有底气，腰杆越挺越直，目光坚定地扫过无声的灵位。

&esp;&esp;“你们根本不配做他的父母。”

&esp;&esp;原本，他应该是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纵情驰骋在草原之上，无忧无虑地引吭高歌。

&esp;&esp;三两功名，一两清酒，碰碎日和月。

&esp;&esp;她记得和她一起长大的沈序，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他会是最恣意轻狂的少年儿郎，目盛吹又生的野火，衔草与日并肩，永远明朗，永远张扬，永远上挑着嘴角。

&esp;&esp;而不是落坐于空寂的沙场，漫漫黄日，杀尽了所有人才得到所谓的他所希冀的和平。

&esp;&esp;穿堂风过，曦知被人扳过了肩相拥。

&esp;&esp;他裹挟着雨露湿气，微凉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那是一刹那，女孩倏地红了眼眶。

&esp;&esp;沈序努力地想了又想，八岁时的记忆仿佛被从中掐断，那也许是他

&esp;&esp;卷疏在一阵女人的低泣声中醒来。

&esp;&esp;黑，乌压压的黑，她惊恐地打量四周，凭着依稀的光分辨出自己身处的应该是一个封闭的四方体内，地上黏腻污秽，有菜叶子、衣服碎料，甚至还混合着汤水屎尿。

&esp;&esp;每个角落都蹲坐着三四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状似疯鬼，卷疏过去好歹是生活在大宅里的丫鬟，又深得老夫人宠信，没有大小姐命却有大小姐病，见此失声尖叫起来。

&esp;&esp;“这是哪儿！你们是何人！快放我出去！”她拍打着墙面，里头的气味熏得她作呕。

&esp;&esp;动静之大，女人们慢慢止了哭泣，无神的眼珠望向她。

&esp;&esp;她明明在去晋阳的路上，帮着林曦知救人，后来设计让林曦知也掉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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