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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第1页）

&esp;&esp;“我本来就活不长了，可是一直死不掉，每次、每次都死不掉，这一次也一样。我以为那是我的运气，是上天的垂怜，它让我不死，让我能够继续追求——可是我发现，这不是幸运，这是诅咒。”

&esp;&esp;崔教授冷笑：“这些天我反复回想，的确有东西在蒙蔽我，在欺骗我，在偷偷改变我！我本来就该想明白了，凭什么就我这么命硬，而我却找不到问题，我以为我身上有未解的谜题，我会孜孜以求直到我生命的尽头，可是我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是诡异的力量在作祟。它要我活着，要我为苏沅而活！当年那个杨山村的巫婆，大概也是这样的命运，所以她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而我从她棺材里拿到黑石头，也重复了她的命运。当年我对巫婆说的苏沅是救世女王的言论嗤之以鼻，没想到几年后，我竟然继承了她的使命，可恶的是我竟没觉察出异常。”

&esp;&esp;“凭什么那么多人都死在实验室里，只有苏沅是最成功的实验体，明明是同样的药，用在她身上却神奇地与她的基因高度匹配，她觉醒后，体内的丧尸病毒含量是最少的，鳞片也是独一无二的红鳞，用她的骨髓药剂觉醒的人，都无法复刻她的红色鳞片。”

&esp;&esp;说着，崔教授露出自己的手腕，苏涵看过去，微微皱眉。

&esp;&esp;“这些天，我自杀过很多次，我亲眼看见自己的血流干，但伤口总是会愈合。我还会筷子刺穿我的头颅——”她偏过头，让苏涵看她的后脑勺。她的头发全白了，她拨开头发，露出头顶的窟窿。

&esp;&esp;“我没死，不管我是人，还是丧尸，这都是不合常理的。”

&esp;&esp;苏涵很受震撼。

&esp;&esp;“它还企图蒙蔽我，这几天我在不断回想，记忆不停被遮掩，昨天，我在昏睡中突然多了一段记忆。那段记忆被安插得十分巧妙，就夹在我众多复杂实验记忆中。哈！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它给了我一个实验，实验项目是从苏沅血液中提炼出丧尸病毒净化物质，这个记忆打破我这两年的研究瓶颈，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突破。那个实验多么真实啊，每一步都跟我一贯的思路与风格相契合。呵！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肯定这段记忆是凭空插进来的么？因为我是崔臻媛！在实验上，我记得每一个数据！我做过无数个类似实验，我那么努力地想要破解苏沅在人鱼觉醒实验中的高度适配性的根源，想要从她身上提取出净化丧尸病毒的元素，救我自己，救世上其他人——”

&esp;&esp;崔教授眼中的恨意更浓了，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她已经用眼神将玩弄她的东西杀千百遍。她冷笑着嘲讽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手头的实验了，那个实验有一个不明显的漏洞，只有我看得出来。它制造了一段虚假的记忆，没料到竟然被我识破了，还让我确定的确存在着一股神秘力量在暗中动手脚。”

&esp;&esp;“苏涵，你知道那是什么对吧？”

&esp;&esp;苏涵终于点头：“对。”

&esp;&esp;“是什么？！”

&esp;&esp;“就像你说的，那是一股力量，一股要推苏沅上神座的力量。我，巫娘娘，还有你，也许还有其他人，都是被规划进去的棋子。”苏涵想了想，加上苏沅的名字，“我不知道现在的苏沅还是不是苏沅。”

&esp;&esp;崔教授咀嚼着这几句话，神情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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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看向苏涵：“死而复生的巫娘娘是你杀的吧？我不知道你和苏沅之间是什么情况，你和她不像仇人，你的仇人……是那股力量吧？太可惜了，我知道得太晚了，不然的话这该是多么惊奇的研究方向，这个世界竟然真的存在着‘神’的力量。可是我不信神！科学才是唯一的真理！苏沅是我造出来的神，神并不是高不可攀的，苏涵，你要打败它，什么神，那是什么鬼东西！人心是不可操控的，我绝对不会如它的意！

&esp;&esp;杀了我吧！它想让我做造神使者，我偏不让它如愿！我这一生活得足够了，我死不了，你就把我烧干净，烧成一捧灰！你要是不嫌麻烦，就将我的骨灰撒到你们天阳安全区的公墓山脚下，我会在那里为那些因为不成熟实验而死的人赎罪，不过我不会后悔，我的发现，我的研究成果，把人类社会往前推动一大步，让人类在跟不停进化的丧尸斗争时更具优势，我从不后悔。”

&esp;&esp;说着不后悔的崔教授，红色的眼睛上有水光闪动。

&esp;&esp;苏涵沉声：“我没想过要杀你。”

&esp;&esp;崔教授竟然笑了：“我知道，如果你要杀我，早就跟杀巫娘娘一样毫不留情地动手。你是想要‘策反’我，让我站在你这一边，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愤怒地反击，可是我现在太累了，累得找不到活下去的力气了。”她拍自己的胸口，歪头，“里面没有心跳声了，我已经不是活人了，我现在还能这么清醒地跟你分析这么多，不代表以后我还能继续清醒。我想要清醒地死去，也不想被控制着永生。你能答应我吗？”

&esp;&esp;“……好。”

&esp;&esp;“谢谢。”

&esp;&esp;苏涵拔出刀，崔教授嘴巴动了动，期待地闭上眼睛，轻声说：“你直接把我的头砍下来吧。”

&esp;&esp;“你不后悔？”

&esp;&esp;“不后悔。”

&esp;&esp;“好。”

&esp;&esp;崔教授以为这一刀下来自己就会身首分离，但很快她就感觉到那把刀刺进了她的头顶，就沿着她之前自残的位置。她张开眼睛，疑惑地看向苏涵。

&esp;&esp;“崔教授，再见。”苏涵轻声跟她告别，手下用力。

&esp;&esp;感觉到什么，崔教授眼中有了笑意，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她一直看着苏涵，看着这个她梦寐以求想要得到手的完美实验体，像是在看一个美丽向往的梦，直到瞳孔的神采彻底消散。

&esp;&esp;她是含笑闭眼的。

&esp;&esp;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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