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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绣春愈发忙碌了。
&esp;&esp;下个月,便是祈州春夏药市,到时,那里会齐聚全国各地的药材商。这也是金药堂每年最重要的药材采购行为之一,向来十分重视。绣春现在既然是未来当家人,祈州药市必定是要去几趟的。于是数日之后,在葛大友许鉴秋以及一干内行老手的随同之下,去了祈州。
&esp;&esp;金药堂在药市,进货量最大,出价也最高,所以有陈家人不到,药市就不开盘的惯例。即便这几年,季家的风头渐渐吹劲,但在大多数的药材商眼中,仍无法压倒陈家。绣春到了后,虚心向具有丰富经验的陈家买手学习,与当地和陈家熟识的经纪人共同商议价格后,药市开盘。
&esp;&esp;往年这种时候,季家人通常都会从中作梗,故意与陈家争夺药材来源。尤其对于数量较为稀少的“广货”,如上等肉桂、犀角、羚羊角、藏红花等,更是不择手段地竞争,暗中给对方吃回扣,企图垄断货源,最后好哄抬价格。这种手段也颇奏效。八家广货棚子,去年便有五家被季家收买了,倘若不是还有剩下三家铁关系的老供货商的支持,陈家的广货来源真叫捉襟见肘。所以这才,绣春在出发前,已经从陈振那里得过提点,不但要与那几个老供货商稳固感情,尽量把前头的几个争取回来,还要警备季家的新动作。不想这回却一帆风顺。季天鹏也亲自带了季家人去,非但没在暗地里使绊子,每日遇到,反而满脸带笑,对着绣春一口一个大小姐,殷勤备至。如此一晃眼,七天的药市便结束了。安排骡马车队将现购的药材驮上路,请了镖师一路护送后,绣春便一路轻车快马地先回了上京。
&esp;&esp;这一趟出门,虽有些累,但绣春却觉收获颇丰,也涨了不少的见识。唯一的疑虑,就是季天鹏的态度。
&esp;&esp;对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esp;&esp;她的这个疑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esp;&esp;祈州回来后的
&esp;&esp;绣春极力回忆,自己那天穿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衣衫?藕白?花青?赭黄?最后实在记不起来。她自己早忘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一定不是绿色的。她想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继而从地上拣回了信,再看一遍,出神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披衣再次出屋,到了近旁巧儿住的屋前,敲开了门。
&esp;&esp;巧儿严格来说,不是她的丫头,因认得字,现在帮她做些文字上的事,随她住在了这的院落里。她开门的时候,睡眼惺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含糊糊问道:“大小姐,什么事?”
&esp;&esp;绣春进了她的屋,点了灯后,把手上的那个空白信封亮出来,问道:“对这个信封还有印象吗?三月中的时候,谁交给你的?”
&esp;&esp;巧儿终于清醒了些,瞧了一下,“如今都快五月底了,哪里还记得……”她嘟囔了一声。
&esp;&esp;“快给我想!”绣春逼她。
&esp;&esp;巧儿皱眉使劲想,忽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esp;&esp;“那天早,来了个人在药堂外,指名说要找我。我就出去了。见是个寻常打扮的脸生人。便问他做什么。他递了这封空白面的信给我,没说是哪家,只叫我务必要亲手转到你的手上,说极其重要。”
&esp;&esp;金药堂的制药厂,从药材原料,都配料辅料,诸如制作蜜丸用的蜂蜜、包蜡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些寻常的药材和辅料采购,如今已经渐渐转到绣春手中。不少供货商想与陈家大小姐联络感情,只她是大姑娘,不会像寻常汉子那样接受邀约请客吃饭,三天两头便有人变着法地给她递信。里头时常夹些私货。这些信件,与寻常交递到门房处的公信有些不同,都是叫人转递的。他们神通广大,打听到巧儿帮陈大小姐管着日常信件往来的收递,便都找上了她。每个人找她递信时,都一定会郑重其事地说非常重要,务必要亲手转到陈大小姐手上。巧儿早就听皮了,见这次这封信,居然还是空白封,便愈发认定就是那种夹带私货的信。知道大小姐看了信后自己会处置,哪里还会放心上?接了,当着那人面诺诺地应下,转身顺道去门房处取了绣春那日的公信,一起给送到了她屋子里。当时她人不在,便叠了起来随手放在桌边。根本就没特意对绣春提过。
&esp;&esp;“……这是什么信啊?”
&esp;&esp;半夜三更的,大小姐不睡觉,跑过来追问一封老早前的信,巧儿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esp;&esp;“没什么。你继续睡吧。”绣春转身出去了。
&esp;&esp;~~
&esp;&esp;他送信来的时候,是三月中,如今已经快五月底了……
&esp;&esp;什么叫时过境迁,连黄花菜都凉了?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esp;&esp;至于这封信为什么会掉床底,也很容易推测了。估计后来又进来了个收拾屋子的丫头,擦桌的时候,无意弄掉下去飘到了床底。而时下人,尤其是商户之家,只在年底时,才会清扫一次床底,把灰积起来倒自家院落的东南角,说这样能聚财气。平时是不会去扫床底。倘若不是自己恰弯腰下去捞鞋子,这信有可能还一直就这样躺在那里……
&esp;&esp;董家案子翻转之后,他没有立刻找过来,是怕她觉得他是在以恩相挟?然后很快,灵州的事起了,他是预料到自己要离京了,这才终于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来向自己告白?只是,也未免太过含蓄,太过曲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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