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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第1页）

&esp;&esp;当神识的光晕越发黯淡，终于来到被忆灵吞噬的最后一处记忆。

&esp;&esp;――被谢镜辞深深藏在心底、视为珍宝的回忆，竟然发生在谢府的饭桌。

&esp;&esp;“裴风南那老顽固，居然向我引荐了他的二儿子。”

&esp;&esp;谢疏喝了口小酒，语意闲适悠然：“我本以为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不过裴钰急功近利，剑法谈不上出色，性子也听说不怎么好，要想配辞辞，还差得很远。”

&esp;&esp;他身为亲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家女儿天下（至于谢镜辞与裴渡，注定死）

&esp;&esp;散落的神识凝成光团，被谢镜辞握在手中。

&esp;&esp;淡金色光晕自指尖缓缓溢出，没有温度，只透着薄薄一层触感，让她不敢用力攥紧。

&esp;&esp;事实上，谢镜辞身体里也不剩下什么力气。

&esp;&esp;方才在与忆灵的一战中，她与裴渡都尽了全力。识海里尖锐的疼痛若隐若现，然而在剧痛之外，占据了全部感官的，是心绪汹涌如潮。

&esp;&esp;被迫亲眼见到自己黑历史，这种事已经足够叫人面红耳赤。

&esp;&esp;而比这件事更加羞耻的，是她身边还站着黑历史里的另一名当事人。

&esp;&esp;她以后再也没办法对着裴渡耀武扬威了。

&esp;&esp;每当他见到她，一定都会想起那副小猪拱食的模样。

&esp;&esp;谢镜辞浑身如同被火烧，羞赧之余，却也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庆幸与欢欣。

&esp;&esp;当初在归元仙府见到裴渡的回忆，她看着男孩跪在那座无人问津的破败庙宇失声痛哭，却只能干巴巴立在原地，连抱一抱他都做不到。

&esp;&esp;那时的谢镜辞除却心疼，更多是难以言说的懊恼与自责。

&esp;&esp;原来有人那样在意着她，她却只把裴渡当作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搜索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找不出几道他的影子。

&esp;&esp;如果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esp;&esp;他的付出太多太多，她却连朝着裴渡笑一笑都做不到。在裴家那十年，孤独的少年没有朋友，没有自由，连为人的尊严也被一并剥夺，所拥有的唯有满腔温柔与奢望。

&esp;&esp;直到被偷走的记忆徐徐展开，她才终于知晓，裴渡并非一个人在努力。

&esp;&esp;在无数个孑然的孤独日夜里，都有一道影子悄悄陪在他身侧。他不是没有谁在意的怪小孩，被他放在心上的姑娘，也在把他视为无可取代的、重要的人。

&esp;&esp;他一直在被静悄悄地喜欢，所有付出都没有白费。

&esp;&esp;真是太好了。

&esp;&esp;这个念头带来的欢愉太过浓郁，竟让她一时忘记羞赧，小心翼翼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绵软的后脑勺。

&esp;&esp;毛茸茸的，像是某种乖顺的小动物。

&esp;&esp;落在颈间的水滴带着滚烫温度，被丝丝缕缕的吐息一吹，溢开异样的凉。

&esp;&esp;谢镜辞动作笨拙，右手前移，把裴渡的脸稍微抬起。

&esp;&esp;他呼吸乱作一团，仓促眨了眨眼。

&esp;&esp;铺天盖地的黑雾散去，林中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静谧。

&esp;&esp;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让一切微小的表情都有迹可循。在斑驳日影里，少年人冷白的面庞精致如玉，缕缕绯色好似霞光，蔓延到眼尾，兀地变浓。

&esp;&esp;裴渡向来是清冷寡言、不染尘埃的。

&esp;&esp;如今红着眼落了泪，让她无端想起万物春来复苏，桃花荡起一汪春江水，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谢镜辞眼中。

&esp;&esp;他似是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垂了眼睫，试图忍下眼中泛起的红，殊不知这样的动作欲盖弥彰，反而让自己显得更为仓惶无措。

&esp;&esp;裴渡在竭力抑制心里狂涌的冲动。

&esp;&esp;自他在谢小姐的记忆里见到自己的影子，就已经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esp;&esp;越到后来，这种羞于启齿的欲望越来越浓。除了靠近，他还渴求着拥抱与触碰，心中喜爱太满，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来。

&esp;&esp;先是归元仙府里的那个亲吻，再是此时此刻逐一呈现的景象，谢小姐总能给予他意料之外的蜜糖，少年形单影只多年，哪曾被这样对待过。

&esp;&esp;这世上……怎会有如她一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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