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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把药放门边……咳咳……我自己、过去取……咳咳……”
&esp;&esp;陆恒以为是小厮来送药,见门久久不关,出声提醒。
&esp;&esp;两叁重厚沉帷幔之后,隐约见得一个清瘦的人影,佝偻着脊背,咳得头伏在衾被上。
&esp;&esp;声音不复往日清悦,带着一种干涩的沙哑。
&esp;&esp;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屋子里浓厚的苦药味道,闷在人鼻端,连着心尖都跟着发苦。
&esp;&esp;宣华来时想到很多要跟他说的话。比如责骂:他出行公务为什么这么不注意不小心。比如威胁:他好不了她就去找别人,宠幸十几二十个男宠。
&esp;&esp;可真正见到,宣华一句严厉的话说不出。红唇张了张,她轻声唤:“陆恒……”
&esp;&esp;陆恒缓缓地抬眼,视线定格在门边。淡淡的一抹红,刺痛了他的眼。
&esp;&esp;先是喜,然后惊,接着他惶恐赶她,“公主,不要进来,快走!”
&esp;&esp;宣华向前踏上两步,陆恒怒叱:“宣华,不要任性!……咳咳!”
&esp;&esp;嘴上直呼其名的严厉,眼里是满满的不舍和依恋。
&esp;&esp;宣华在最外层的帷幔前止步。
&esp;&esp;房中置有叁层帷幔,用来隔离疫症传染。太医每次过来诊脉,以悬丝问诊,将丝线的一头寄在陆恒手腕,在帷幔之外,通过手感脉象诊断。
&esp;&esp;“我不进去。”宣华竭力平静,“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esp;&esp;陆恒客气而疏离,“现在公主看到了,快走吧!”
&esp;&esp;“陆恒,我不准你死!”宣华咬牙挤字,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流下。
&esp;&esp;“你不要让我这辈子都痛恨你们陆家的男人!一个娶我、背叛我,一个哄我上心、再辜负我……陆恒……”
&esp;&esp;话到末尾,哽咽难言。
&esp;&esp;陆恒手握成拳,攥紧又松,终是叹口气,柔声哄她:“公主,别哭……”
&esp;&esp;他静静地微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和公主相好一场,陆恒死而无憾。”
&esp;&esp;何况她还冒着风险,强自过来看他。
&esp;&esp;陆恒不敢许她什么,怕希望落空,她更失望。
&esp;&esp;宣华哭着冷笑:“你说得潇洒,那我呢?陆恒,我呢?”
&esp;&esp;陆恒想说:若我不在,公主自有良人。话到嘴边,他说不出口,嘱咐道:“你要好好的。”
&esp;&esp;宣华接道:“我当然会好好的!你若捱不过这关,我转头就会找别人!我不会过来给你扶柩,不会给你上一炷香、烧一张纸,你大丧之日我必大喜,公主府纳多夫侍同时进门!”
&esp;&esp;这话未免恶毒。但陆恒听她哭腔,觉得心都要碎了。
&esp;&esp;东阳公主不低头,从不低头。
&esp;&esp;她说得出,做得到,她不会为不值得的人停留。甚至,这是除了床笫之间,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esp;&esp;公主的柔情藏在骄傲矜持之下。
&esp;&esp;陆恒听得懂她的反话。
&esp;&esp;他沉默许久,才道:“等我好了,我一定做你的驸马。”
&esp;&esp;是“等我好了”,不是“若我好了”。
&esp;&esp;宣华面纱下的嘴角弯起,破泣强笑:“陆恒,你不要骗我呀。我要第二次绣嫁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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