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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2页）

&esp;&esp;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坐着，干巴巴地等离别。

&esp;&esp;窗帘没拉紧，随晚风一鼓一鼓地飘，露出一小方天空，忽隐忽现。

&esp;&esp;薄暮降临，粉紫色的晚霞漫天，朦胧光晕将二人的身影，一点点笼罩。

&esp;&esp;田宝珍抬腕瞄了眼时间，站起身来。

&esp;&esp;“我先走，你不要出来送，等后半夜再悄悄走。”

&esp;&esp;她抻了抻裙子，背上挎包。

&esp;&esp;“房费我是提前付了的，你不必管，偷偷走就行，不要惊动店里的人。”

&esp;&esp;“好好好，”他跟在后面低声允诺，“谢谢你，宝珍。”

&esp;&esp;她拉开门，探出头去张望。

&esp;&esp;一想到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他还是鼻子一酸，不由捉住了她的手。

&esp;&esp;“宝珍，我——”

&esp;&esp;她在昏暗中，缓慢地抽出手来。

&esp;&esp;“也许，当时我就不该邀你走，如果你呆在村里，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esp;&esp;她勾起手指，抚平他脑后翘起的发，漾起一阵果香。

&esp;&esp;“阿哥，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

&esp;&esp;他闭上眼，强忍着不去看她的背影。

&esp;&esp;走廊的风灌进来，属于她的温软香气一缕缕消散。

&esp;&esp;彻底闻不到的时候，他知道，她是真的离开了。

&esp;&esp;他坐在房间里等夜深。

&esp;&esp;月色与蝉鸣一起冷下来，街角的热闹也渐渐消退，等楼下的母子陷入深眠时，他提着旅行包，悄步出了门。

&esp;&esp;宝珍让他逃，逃去异国他乡，不要再回村里，他满口答应，可一转眼还是上了回家乡的车——总要去看看阿爸，道声别的。

&esp;&esp;然而，包家人来得比他更快。

&esp;&esp;等他翻山越岭，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时，包德盛的家人正在拆他家的茅屋。

&esp;&esp;虽然警方说证据不足，可他们认定了，他就是杀害包德盛的凶手。

&esp;&esp;按说，包德盛的家族也算是人丁兴旺，可到了他这代，偏就这一个男子。包德盛一死，他家就算是彻底断了香火，在宗族观念浓厚的乡里，断子绝孙是最恶毒的诅咒，是釜底抽薪的怨恨。

&esp;&esp;找不到他，那总能找到他爸。

&esp;&esp;养不教，父之过，子债父偿是天经地义。

&esp;&esp;整个包家庄的人全来了，乌泱泱地，将小村庄围个水泄不通。

&esp;&esp;他们逢人就讲他的恶行，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好似目睹了一般。

&esp;&esp;三人成虎，只半晌功夫，他就从温良厚道的孝子，变成了杀人越货的恶徒。

&esp;&esp;为了自保，也为了自证清白，村子里的人个个义愤填膺，也加入了包家暴力的行列，甚至下手比他们更重些，表忠心一般冲在前面。

&esp;&esp;故乡那些曾欺辱过他的孩子，时隔多年，重又寻得了报复的机会，砸得最狠，摔得最响，骂得最难听。

&esp;&esp;而他只能躲在密林之中，远远地观望。

&esp;&esp;他老去的父亲拦不住任何人，一辈子攒下的家什毁于一旦，跌坐在地，绝望地拍着巴掌，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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