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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眼泪是女人天生的武器。现下美人珠泪盈盈,不知所措,旁的人自是不好开口责备追究。
更何况,这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游戏”罢了,纯昭仪这模样,反倒把元央对比成了较真的凶女人。
元央眼中带着些微难以察觉的冷淡讥诮,面上恰如其分的显出几分关切来,问道:“昭仪姐姐没事吧?”这会儿,她心中倒是很有些佩服纯昭仪——能拼了命的在众人尤其是皇帝跟前泼自己一身,也是蛮有牺牲精神的。都说“爱拼才会赢”,必须给正努力的纯昭仪点个赞!
纯昭仪被元央的话噎了一下,根本不想理人。她低头用帕子擦泪,掩住半边脸,权当什么也听不见。这时候,她心里真的是已经要气的吐血了: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人的面,真心实意的想哭。偏偏,她还要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只得压着气、拿捏着姿态哭。
原本,她还只当这元贵人不过是走了大运才能得皇帝青眼,这一回因着嫉恨故意设局想要叫她出丑,自觉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过是给元贵人这个新人一个教训。可如今,出丑的对象成了自己,倒是叫元贵人和其他人一起看了笑话。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竟是让元贵人给抓着了机会?纯昭仪虽哭得厉害,心里却还是清楚地很,想着回去定要把手下的人从里到外再查一遍才好。她装了十多年的傻白甜,还是头一回被人捉弄成了真傻子,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都要没脸见人了。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陛下一起游湖,竟然就这样被自己搞砸了!纯昭仪第一次有了悔意,捏着帕子,哭起来也更真了。
要是她早知道元贵人是这么一个难对付的人,她就安排周全仔细一些再下手——坏蛋的自我反省就是如何的更好做坏事。
纯昭仪越哭越觉自己这次是真委屈、真冤枉,抽抽搭搭的不停。
皇后心知皇帝最厌烦旁人哭泣,赶在皇帝不耐拂袖之前出声道:“纯昭仪的衣服既然湿了,那就回去换一件吧。船上风大,着凉可不好。”她扫了元央一眼,稍加安抚道,“玩乐之事难免有些意外,也怪不得元贵人。”
纯昭仪垂着头,哽咽着应了一声“是”,行过礼后便退了下去。
皇后用正当理由的送走一个吸引目光的“小老婆”,心情很是不错,侧头和皇帝说道:“江南那边新送了几个舞女来,能歌善舞,很是柔顺可人。倒是可以让她们上前献舞?”
丽贵嫔垂眉屏息,手中酒杯却越握越紧,骨节几乎泛青——她才刚刚献了舞,皇后就安排这么一群舞女来,这不是将她与舞女相提并论,这是给她难看?
林修仪低头吃了一块果肉,眼角余光掠过丽贵嫔和皇后,懒懒的用帕子擦了擦沾了果汁的嘴角,掩住了嘴角那一抹讥嘲的笑。她神态沉静,心里很清楚:皇后永远都是这个模样——看着温和可亲,实际上却是既傲慢又善妒。她看不起其他妃子,不屑使用那些卑劣的手段,但是她也无时无刻都在用不同的法子敲打其他人,以此来显是她的身份和权利。
大概,皇后这是把皇帝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了。虽然为了生态发展偶尔主动或是被动的引进一些外来植物,可若是那些植物长得过于茂盛了,她必是要去修剪一二。
林修仪暗自被自己这忽然冒出来的想法逗得一笑,重新垂头又塞了一块果肉进嘴里。她的袖口好似塞了什么东西,鼓鼓的。
自留地,哦不,是皇帝陛下,他放下手中的青玉酒杯,黑沉沉的眼眸瞥了皇后一眼,缓缓的应道:“既是能歌善舞,那就让她们上来唱一曲吧。丽贵嫔的采莲舞珠玉在前,那些江南舞女想来也是差之远矣。”
皇后对上皇帝冷淡的眸光,忽而心口一凛,醒过神来——是她失态了。前些日子,她顾忌着皇帝的大计,忍了惠妃许久,好不容易处理了惠妃又碰上元央这么个摸不清情况的意外,心气自然不平。虽然她一贯城府深沉,面上亦是不曾显出什么,但行事上不免显得急躁过头了。
她已忍了这么多年,怎可在这样的重要关头前功尽弃?
皇后反应过来后,垂下眼服软道:“陛下说的是。”她语声轻缓,笑意半点不减,有一种天生的从容,“让那些人上来唱一曲吧。难得来西山一回,正好一起喝杯酒,尝尝这山间野味。”
皇后不过是随口吩咐了一句,下面立时就有宫人引了几个身着粉衣的少女,眉如柳叶,肤如盛雪,身姿妙曼优雅。广袖随风而动,她们粉藕一般的手捧丝竹乐器,神态各异却别具妍态,确实都算得上是少见的美人。
元央解决了纯昭仪,心中石头落了一半,喜滋滋的喝了杯酒,尝了一块绿豆糕,随大流赏起了美人。
至于丽贵嫔,迟点继续撕!
正所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元央一贯觉得自己是助人为乐,以把“快乐”送往后宫诸人为己任。?
☆、落水
?能让江南总督千里迢迢送来,那些舞女和歌女自然都是极其出挑的,哪怕是只看容色都觉得明媚可人。
丝竹之声犹如丝缕缠绵悱恻,绵绵不断,随着拍打船板的碧波,流淌出温柔和缓的韵调。那妙曼柔软的歌声圆润一如熠熠生辉的明珠。遥遥听着,便如清晨树梢最上面、沾着露水的碧叶,青翠欲滴,娇嫩鲜妍;又仿佛是活在梦中的夜莺,每一段的歌声都带着不可思议、梦幻般的美感。
元央一边心里嫉妒皇帝好艳福,一边就着赏心悦目的美人面吃了好几块莲子糕,差点又吃撑了。
然而,皇帝看着她们的目光却依旧如同看待花鸟虫草,无动于衷。酒过三巡,他也忍耐的差不多了。
其实,今日皇帝会出来游湖,是因为前朝后宫皆因萧家一事起了动荡。他为人君,这样的时候自然也免不了要显出一点气度和立场,以此来安抚后宫和前朝。
等到那歌声渐息,皇帝眼中已然有了几分厌倦。他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语声冷淡的问道:“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皇后闻弦而知雅意,微微颔首,对着他笑了笑:“马上就要日落,湖上风凉,本就是要靠岸了。诸位妹妹今日怕也是累了,早些回去也好。”顿了顿,又含蓄而温柔一笑,“前面就是妾的南水殿,陛下今日若是无事,不若去坐一坐?”
皇帝缓缓放下酒杯,点了点。
皇后并不在意皇帝这冷漠的态度,她弯了弯唇,笑意温温,仿佛牡丹一般雍容华贵。她转头令人把那几个歌女和舞女带下去安置,顺便令人准备靠岸。
元央坐在下首,看着帝后这般的相处,并不意外:她曾有一世倒霉的做了皇后宫中的嬷嬷,因此很清楚皇后对皇帝的那一片心意——若说对皇帝的真心,整个后宫怕是无人能够及得上皇后。只是,皇帝显然是个感情绝缘体,任是千般情意,都是空付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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