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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狐狸尾巴终于露出來了。”摇着头冷笑了几声,他策马继续向南,速度不是很快,以免在自己需要时战马却已经耗尽了体力,这条路他來黑石寨时曾经走过,沿途中的几个重要岔路口的位置,都记得非常清楚,如果那位“特使”先生不在途中突然改变了目的地的话,他肯定不会把此人追丢,
&esp;&esp;如此又不疾不徐地走了三个多小时,中间给几匹坐骑都喂了两次水和半斤盐煮黄豆,大约在傍晚时分,道路正前方隐隐出现了五个人影,正是所谓的“特使”先生和他的四名随从,骑在马背上一边赶路一边嘻嘻哈哈,仿佛刚刚捡到了什么大便宜一般,
&esp;&esp;张松龄隐隐记得“特使”先生的蒙语名字好像与赵天龙相同,赶紧催动坐骑追了上去, “阿尔斯楞,阿尔斯楞,你怎么会在这里,咱们两个看起來可真是有缘啊。”
&esp;&esp;“阿尔斯楞……。”“特使”先生很明显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在马背上迟疑着转身,当看到追上來的是张松龄,他刚刚洗掉了伪装的脸上立刻涌起了几分刻薄,“怎么会是你,你沒有留在斯琴那边做上门女婿么,。”
&esp;&esp;“是你。”张松龄无论如何都忘不掉这张刻薄面孔,抄起马鞭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姓彭的,你居然还活着,你还有脸活着,,那么多人都被你害死了,你居然还……”
&esp;&esp;已经洗掉伪装的彭学文连忙拨马闪避,奈何胯下坐骑远不如张松龄所乘的东洋大白马神骏,转眼间就被追上,肩膀、后背、胸口等处被抽得尘土乱飞,
&esp;&esp;“别打,别打。”他举起双手去抢张松龄的鞭梢,同时大声叫嚷,“你发什么疯,我跟你是一路的,我现在是……”
&esp;&esp;张松龄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狠狠一扯鞭把,直接将他从马背上给带了下來,随即自己也飞身跳下坐骑,抬起腿朝着正仓皇从地上往起爬的彭学文猛踹,
&esp;&esp;事发突然,彭学文的下属们根本來不及做正常反应,当他们看清楚來人企图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利时,彭学文已经又被张松龄踹翻在地,双手抱着脑袋來回翻滚躲闪,“住手,快住手,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esp;&esp;“住手。”彭学文的四名属下又惊又怒,立刻从腰间拔出驳壳枪,谁料大黑胖子“刺客”动作比他们更快,抢先一步掏出一支盒子炮,径直顶上了彭学文的脑门,“有种,你就命令他们开枪。”
&esp;&esp;“把枪放下,都给我把枪放下。”虽然明知道张松龄不可能会对自己下毒手,彭学文还是非常配合地冲着自己的下属们命令,“都给我滚,能滚多远滚多远,他是我妹夫,老子的家务事不用你们插手。”
&esp;&esp;“啊…,这……”四名下属从沒听说过自家顶头上司还有这么一号野蛮的亲戚,愣了愣,迟疑着收起的驳壳枪,
&esp;&esp;张松龄却一点儿也不肯承情,将手中盒子炮插回腰间,随即又握掌成拳,狠狠砸向彭学文的鼻梁骨,“谁是你的妹夫,老子才不会认你这个大舅哥,当初要不是你瞎折腾,薇薇他们根本不会死,根本不会死。”
&esp;&esp;“别打脸。”彭学文只來得及提醒了一声,便归去(三中)
&esp;&esp;“都已经过去了!”看到张松龄满脸迷茫,彭学文向他身边凑了凑,低声安慰。“逝者已矣,咱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就要珍惜有用之身,不断拿小鬼子的性命來祭奠他们!”
&esp;&esp;“嗯!”张松龄扭头看了看他,回答得有气无力。从去年八月份战起,他就一直在杀鬼子。从魏家庄、固安、一直杀到了娘子关下。所打死的鬼子加在一起足足超过了一个排。可身边倒下的自己人更多,足足是鬼子的三、四倍!他所效力的国民革命军也从北平、太原,一直退到了武汉、成都。这场战争,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esp;&esp;“这一年多來,死在我手里的鬼子汉奸不下二十位!”彭学文又向前凑了凑,话语里隐隐已经带上了几分自豪,“北平、天津、保定、张家口,到处都有我们的人。大伙平时隐藏在市井之间,轻易不会出动。一动,便会给敌人雷霆一击!如果你……”
&esp;&esp;“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小会儿!”张松龄横了他一眼,大声打断。
&esp;&esp;彭学文被目光里的杀气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将身体往后躲。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愣了愣,满脸诧异,‘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好像尸山血海里头打过滚儿一般?!即便北平站的头号杀手老吴,身上也沒这么重的杀气!’
&esp;&esp;带着满腹的疑问,他偷偷打量张松龄。越看,越觉得对方变化巨大。曾经的苍白面孔,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古铜色;曾经一身小肥肉,如今也彻底变成了铁块般的肌腱子;曾经满脸的阳光,如今全变成了阴煞之气;曾经细嫩的皮肤,如今也被风霜和疤痕所覆盖。特别是脖子下半段靠近咽喉的地方,有两道蜈蚣般的伤疤交错而下。只要稍微动一动领子,便可以清晰地显露出來。
&esp;&esp;其中一道肯定是弹片伤,另外一道则十有七八來自某把刺刀!作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在敌占区重点培养的年青特工,彭雪文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而这两种伤口,只可能來自血火交织的战场上,不可能是江湖仇杀。
&esp;&esp;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他再度向张松龄靠近。想伸手去拍一下后者的肩膀,却又担心成为对方的泄愤目标,不分青红皂白地痛殴。胳膊举在半空中犹豫再三,非常迅速地向下动了动,然后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來。
&esp;&esp;“我现在心里头很烦!”张松龄这回沒有发作,站起身,走到自己的驮马旁边去找水袋。袋子里头装的全是马酒,虽然度数低了些,一口气吞下两、三斤,也足以令人飘飘然不知道身在何处。
&esp;&esp;“给我也來一点儿,渴了!”发现张松龄沒有再殴打自己一顿的兴趣,彭学文象牛皮糖一般黏了过來。
&esp;&esp;“自己倒!”张松龄解下另外一个皮口袋,顺手丢给彭学文。将后者痛揍了一顿之后,他心中对此人的怨恨已经淡了许多,沒必要再刻意给这家伙脸色看。
&esp;&esp;“嗯!”彭学文被装满了酒水的皮口袋砸得后退了半步,然后笑呵呵松开绑在袋口的皮绳,举头痛饮,“嘶,好酒。虽然淡了点儿,但味道很正!是斯琴替你准备的吧?她对你可真不错!我能看得出來,她手下那对双胞胎,这两天一直在偷偷地拿眼睛瞄你!”
&esp;&esp;“我和入云龙两个曾经救过她们的命!”不想听彭学文乱嚼舌头根子,张松龄白了此人一眼,大声解释。
&esp;&esp;“什么时候?!”彭学文的目的只是跟对方把关系拉近,既然找到了共同话題,不在乎继续刨根究底。
&esp;&esp;“半个多月前!”回答的话语非常简短,但至少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esp;&esp;“是从小鬼子手中么?”彭学文阴谋得逞,精神大受鼓舞。又向前凑了几步,跟张松龄面对面痛饮。
&esp;&esp;“白俄!”张松龄只想先图一醉,顺口回应,“这附近有一伙从苏联逃过來的白俄,靠抢劫和当雇佣兵维持生计。实力很强,坏事做绝。当地蒙古贵族和黑石寨里头的日本鬼子,都拿他们沒办法!”
&esp;&esp;“是苏联十月革命之后跑到中国來的,已经在中国开枝散叶了,严格的说,不能算完全的俄罗斯人!当年张宗昌还专门雇佣了一批,据说非常骁勇……”
&esp;&esp;二人彼此之间原本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拿着马奶酒做媒介,很快,便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起來。彭学文麾下的四名心腹一直徘徊在距离二人三十几米位置随时准备冲过來保护自家上司,此刻见顶头上司跟小黑胖子聊得正欢,忍不住心中暗道:“平时沒听说彭科长有这么一个妹夫啊?!在王府里也沒见他们两个互相打过招呼!怎么追上來打上一架,就突然变得这么熟悉了。莫非咱们彭科长天生喜欢挨揍?被谁揍得越狠越跟谁亲近?!”
&esp;&esp;腹诽归腹诽,他们却不敢凑近偷听上司的谈话。走在一起商量了片刻,也从行李中找出干粮和清水,在不远处收拾起了晚餐。
&esp;&esp;“我这儿有酒,你们几个可以都分一点儿!但别喝太多了,免得误事!”彭学文是个好上司,拿着张松龄的酒水大慷他人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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