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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娄伽晟在寻的机会想来无非是一场胜利。那个人是如何的打算我才无心关注。而至于璃王那里,不论何事,对此时被困于这里自身难保的自己而言,想什么也是无益于事。此时此刻我心中最着紧的也不过只有一件。而听湛璟瑄刚刚话里头的言下之意……“璟瑄兄可是有了办法离开这里?”再次压低了些声音,我有些紧张地问出心中最为所虑的事。对于如何逃得出去,我是自认全无计策了。到了此刻,也只有全全依仗着眼前的家伙来出个主意了。“呵,”闻言,湛璟瑄却是苦笑了一声,微耸了耸肩对我摊着手道:“北夷中军大营,士兵共计十万八千人,其中八千全部为精锐轻骑。营中有二十人一组的巡逻小队共三十六队不间断地于营中往来戒备。而此处所位的大营正中距最外的一侧的营门间共三道岗哨,把守士卒总数足逾千人……”湛璟瑄不紧不慢地一样样数着,而每听他说上一句,我的心便也沉上了一分,相信自己的脸色怕也是随之黑上一分了。亏得他这个连帐门都未尝跨出过的家伙倒是将这北夷整座大营都了解了个细彻。只是听他所说的这些,如我之前想的只要趁大部士卒出营时,放倒所有的看守,再寻机小心绕过放松戒备的岗哨即可安然逃出大营。现在想想,无疑就似痴人说梦!“……而贺娄伽晟此次出征随行暗卫共六十四人,其中一半便守在这座营帐外的四周。”湛璟瑄倒似全然未见我黑沉沉的脸色一般,继续慢条斯理地细数着,说道后面更是挑眉斜睨了我一眼,方悠悠续道:“当然……还有着八人,两日前便已一直隐随在沐秋的左右了。”“……”闻得此句,我更是瞪目结舌。他口中的暗卫便是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吧?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物跟在自己身边了?而且竟还有八个之多……自己竟是半点全无所觉。我是该庆幸,好在自己没有冲动地冒然鲁莽行事吗?“而我如今内息被封,行走间怕是连沐秋还要不如,”湛璟瑄话音略顿了顿,望着我挑唇笑了笑道:“沐秋可还是认为,我们有着机会离开此地?”“呃……”你都说成这个样子了,我还合当抱什么希望么……我当然知道他既是这样说了,那定然全部具为实情,当中绝不会含了半分的夸张之词。而如若此般,那么先不说这营防是如何的铜墙铁壁,单只是他此刻武功被制行走不便一点,想要逃出这里便已是全无了半点的机会。只是……望着面前那笑得一脸悠然自在的家伙,我不禁斜挑了挑眉稍……要说这家伙会愿意只这般老实规矩地被人当做棋子来待价而沽,我才不会相信!“无论怎样总要试过才甘心。”微微沉了声,我一脸平静地望向身前的人,语气肯定地再次问了一遍,“璟瑄兄可是已有了主意?”湛璟瑄微微垂眸直望入我眼底,眸中点点的笑意却越渐扩了开来,片刻,清朗笑声再次低低溢出了薄唇,“呵,沐秋你还当真是对我有信心啊……”也未待我再问,他径自摆了摆手笑着道:“机会吗?现在还未可知。也许,几日后会有那么一丝吧。”我也没心思再理会他今日这时不时无由来的好心情,只是急着追问道:“璟瑄兄所说的机会是?”“几日之后沐秋自会知晓。呃……成与不成还是未知,此刻说来也全然无意不是。”他眨了眨眼,轻飘飘的一句带过了我的问话。可我却好似从他那一眨间的双眼里看到丝稍转即逝的不自在,很明显这家伙是有意地避过话题不愿就此多言。我不由挑眉斜睨了他一眼,禁不住心中暗自猜测着,这家伙所谓的机会究竟是指的个什么?“咳,沐秋还是说说自己吧,”湛璟瑄掩唇轻咳了一声,唤过我的注目,又微微探过头,凝目上上下下仔细将我打量了几个来回,“这几日困在这北夷营里,沐秋可是还好?”……实则我在营中这些日子的细况,湛璟瑄一早便于罗贞口中一件件套问的再清楚不过了。当然有些事是罗贞亦不知的。便如贺娄伽晟与我之间莫名的纠葛,不过这些我自己也理不清的事,自也没有说与他知道的必要了。而亲眼看到这人安然无恙,至少比我想象中的精神了不知多少,我也总算安了心,没什么好再多问了。至于到底要如何逃离这里,此刻他既不愿多说,我也是懒得多问,左右待时机到了自然便会知晓。于是,与湛璟瑄这难得的一次相见,余下的大半时间里,结果却都是相互调侃着闲谈笑斗而过了。“沐秋,你与瑄王爷他……”与罗贞一同离开营帐,回去的路上罗贞垂着头迟疑了好一会,终是嚅嗫着开口问了出来。“呃……”我偏头看向她,笑着随口道:“我与瑄王爷,当可谓知己。”想一想,现下也确便是如此吧……“是吗……我,我看得出,沐秋你很紧张着瑄王爷的事,而王爷他……对沐秋更是……”罗贞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说到后面已是吞咽在了嗓子里。直过了片刻,方又踌躇着道:“那沐秋又是怎样看我哥哥的呢?”“……”呃,罗贞……我可以说,那便是洪水猛兽、只让人欲避不及么……“其实哥哥他……”“啊!对了,罗贞,”我忙开口打断了她余下的话,转言笑道:“我今日已为瑄王爷诊过了脉,倒是你为他开的药方里再添两剂草药会更好上一些。”“哦,好的。”闻言,罗贞果是顺着转过了话题。她点了点头认真地应了下来,顿了顿,方又轻声道:“其实瑄王爷的伤我也是诊不了的,那张方子还是王爷他自己开的。”“哦?”心下不由突地一怔,我有些诧异地侧目看向罗贞。在我看来,湛璟瑄的伤应是气穴被封而内息滞阻,而眼下所能开的方子也不过是用作调养身子罢了。这样的方子,依罗贞的医术开来实是平常,她所说的诊治不了,却又是哪一说?“罗贞,你……”“……林,林先生……”正打算着再仔细问问罗贞,不想话方出口半截,却忽听着一声高唤由远处传了来。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就见可雅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人还未至近前,已急喘着气地叠声唤道:“林,林先生,伤兵营那,那里……正着人急着寻您呢……”“恩,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伤兵营中一些个重伤的士卒伤势时有反复,是以我每日也总是要过去看看。对已跑到近前的小丫头颔首应了一句,我复又转头看向罗贞。也不知这会她是又想到了些什么,人明显已再次走起了神。见她这副神色,我也只有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问,只对她道:“罗贞,你的身子也方好了些,早些回去歇着吧。晚间我去到你那里时,我们再细说。”“……哦,好。”罗贞应声点了点头,人却依是有些恍恍惚惚的,也不知是否听清了我说的什么。双目自她面上淡淡扫过,我垂眸敛下了眼中微动的神色,转身径自往伤兵营去了。作者有话要说:唉……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啊……吐血了……9090、身份坐实别过罗贞,我一人独自往伤兵营快步而去,方走到伤兵营的大帐前,便见乌伦医官已在帐外侯着自己了。这位四十余岁面粗身壮看上去很是彪悍的医官,是贺娄伽晟特指派了来为我打下手的。医术虽说不上怎样好,却也算得中庸。而难得是说得一口尚算流利的大华语言,可为自己省下了诸多麻烦。“林先生,你可来了。”乌伦远远看到我便急步迎了上来,“今日又有五六个士卒伤势有些恶化,医官们都插不上手,还是得凭靠着林先生了。”“恩,进去看过再说。”我点了点头,当先迈步走近了大帐中。营中这些伤兵大多都是受得些外伤,虽妥善地止血包扎过,但在这样落后的条件下,伤口却是很容易染了炎症而恶化。几日里也不知有多少士卒是因着这个而丧命了。虽是无奈,但人力总是有限,自己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走入大帐,帐内所有或依或卧的伤病凡是尚能动的,都肃然站起了身齐齐向着自己俯身躬行了一礼。我亦对众人点了点头,这几天下来,自己对这些伤兵那种发自真心的恭敬也算得是习惯了。未作多余的耽搁,我直接查看了那几个士卒的伤处,情况还算乐观,大半个时辰手眼不停地忙下来,倒勉强是都控制住了。“了不起啊,总算挺过来了。”为最后一个伤兵从新包扎好了伤口,我轻拍了下手下半昏沉着的大汉肩臂,长声呼了口气。要说起来,我是真的很佩服这些士卒,无论是这北夷大营还是当初璃王的帐下,那些战场上几番生死捶打出的汉子,不论身体还是意志都很是坚韧强悍,很多往往会要了性命的伤反反复复下来,竟也都硬挺了过来。抬手用衣袖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水,我抬起头望了眼四周那些看上去很是漠然却不时抬眼打量过来的众多目光,笑了笑,偏头对身侧的乌伦道:“让大家也都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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