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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2页）

&esp;&esp;屋子里面陡然陷入安静，张管家略一犹豫，似乎在掂量什么，顿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元康，说道：“我和朱震把她沉入河中后，我打发朱震回去后，我便去下游找她。”

&esp;&esp;商原满怀疑虑问道：“你为什么要放她走呢？那冰水河中竟然有人下去还能上来的？”

&esp;&esp;张管家默然回视道：“那麻袋的口子我本就是没打结，只是像样的绕了几圈，赵氏水性又好，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死！”

&esp;&esp;元康柔和的脸庞上仿佛覆盖着一层霜，问道：“是你救得她吗？那我问你，除夕夜那场大火……？”

&esp;&esp;张管家下意识盯着元康的目光，瞳孔凝住，坚定地回答道：“不是！”

&esp;&esp;沈致从容凌厉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张管家被元康和沈致的气势所摄，十分肯定地说：“不是我！我一直跟着老爷，知道他天年已尽，将不久于人世！可是，我也是不想康少爷和二爷闹得太僵，毕竟你们是亲父子！我怎会向老爷下手！”

&esp;&esp;沈致凌厉的声音劈头盖脸扑向张管家：“你敢说你不知道是谁放得除夕夜那把火？”

&esp;&esp;张管家苍白的脸色瞬间犹如冰雪一般，被冻得浑身颤抖起来：“是，我知道！是……是二爷，他亲手放的火！当夜，二爷故意声东击西，将朱震派了出去，我忙着府中除夕年事，只有于亨一人在老爷身边。我问了府中下人，除夕夜里进来了二爷带进了一个人，应该是他杀了于亨。于亨烧焦的尸首中有一枚二爷的珍珠扣，这颗扣是我专门为老爷挑的，二爷见了觉得好，便要了去。我是认得的！”

&esp;&esp;沈致的怒火已经到了极致，然而他还是沉着声音缓缓问道：“赵维庄给了多少好处？让你救他妹妹！还是你那赵氏的事情向赵维庄投了诚？”

&esp;&esp;张管家整个人都陷入阴影之中，将头埋入手臂之中，哭泣地说道：“我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还向赵维庄投什么诚？是啊！赵氏没有死！但这无我无关，我到下游的时候，河岸边只有一个湿透的麻袋，不见那赵氏！那寒冬腊月的天气，那赵氏水性即便是再好，没有人相救，是不可能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esp;&esp;众人听见张管家粗重不停的喘息，耳朵里面随着他的喘息嗡嗡作响。

&esp;&esp;大家心中都明白，这说明有一个人在暗处，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时时刻刻地注视着他们身边的发生的一切，而他们对这个人的存在却是一无所知，众人心中不由地恐惧起来。

&esp;&esp;寂静之中，沈陌啪嗒一声，将笔轻轻放在笔搁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哥，表哥，我在凉州听到了关于卓氏坊的传闻，这卓氏坊是罗杳之子罗义潮和妻子卓氏和孙曙三人共同创立。罗义潮和孙曙四处跑生意，但是卓氏坊大小事无不经过卓氏的手，真正做主的是罗义潮的妻子卓氏！”

&esp;&esp;张管家一拍那瘦小的脑袋，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忙说道：“赵维庄除夕那天白日里派人过来和老爷相商什么事情，我远远地听见了说了卓氏两个字。”

&esp;&esp;沈致听着听着，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扬起上半身稳稳地坐直了，端端正正犹如一尊怒视金刚不怒自威，悠悠说道：“卓氏坊和白圭堂一向针锋相对，这几年势头发展的快的惊人，但是几乎没有人见过卓氏的真面目。”

&esp;&esp;沈陌用指肚揉了揉太阳穴，看久了文书头就有些酸涩的感觉，边想边说道：“罗义潮和孙曙死了以后，孙庆云便和卓氏勾结起来，既然孙庆云到了京城，那说不定卓氏也找到了京城。依照现在的形势，卓氏坊在京城有他们的据点也说不定。”

&esp;&esp;张管家两颊肌肉紧紧地绷着，连同整个肩膀、后背、和后腰都直直地，僵得成了一根木头棍子，半天他才悠悠说道：“卓氏坊的背后是赵维庄，卓氏坊实际上一直都要赵维庄的支持。赵维庄的妻子便姓卓。罗义潮的妻子卓氏便是赵维庄妻弟之女。赵维庄其实早就开始筹谋这一切，不论是朝中还是江湖。我家老爷虽是早有察觉，但是没有什么可以证实赵维庄和董安呈的案子有关。”

&esp;&esp;沈致视线向下看着地上，低声问道：“那是谁从廷尉府大狱中救出孙庆云的？是你家老爷，还是赵维庄？”

&esp;&esp;张管家一口气憋在胸中，吸也吸不进去，吐也吐不出来，肩头不断地晃动起来，终于他缓过起来说道：“是我家老爷！他欠了孙庆云的师父姜讫一个人情。姜讫前来讨要，老爷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此事！”

&esp;&esp;沈致声音平稳有力，说道：“从廷尉府大狱救出人来，还能将他安然无恙地送出城，便是我爷爷也没这个本事！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元大司马和赵维庄！”

&esp;&esp;沈陌忙道：“那这次孙庆云……？”

&esp;&esp;沈致依旧不动声色，懒洋洋地说道：“你说呢？”

&esp;&esp;元康勉力支撑了这些时候，苍白的脸上挂满了疲累不堪，说话的声音也是衰弱的有气无力。

&esp;&esp;沈致忙叫张管家服侍元康回房好好休息，有什么消息会长剑霍霍

&esp;&esp;虽说是已经过了春分，可是今日阴云密布，将整个天空盖得是昏昏沉沉，密不透光。

&esp;&esp;不多一会儿，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来，细碎的颗粒从九重天降下落地即化，一片苍茫，十分惹眼，但是浩浩荡荡的声势终究敌不过春暖解冻的大地，一片白色都不曾留存在长安的城里城外。

&esp;&esp;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地往前走着，车里手炉暖袋一应俱全。

&esp;&esp;沈陌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沈婳的腿上，自己舒适地靠在马车壁上，微微向前，笑着神秘地问道：“姑姑啊，你在连香寓见到的那个薛川是谁啊？是我的小师叔吗？”

&esp;&esp;沈婳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气定神闲地望着沈陌，唇角带着微笑反问道：“陌儿想知道什么呢？是不是想问我，他是不是我年轻时候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