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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2页）

&esp;&esp;冯亮上大学这一年，竟没花家里多少钱，走的时候二伯娘就给他带了点儿路费和煎饼，冯荞塞给他二十块钱，后来几次写信，总是跟家里说不用寄钱，如今回来的路费都还有呢。他说大学里发粮票，有生活补贴，男生足够吃，饭量小的女生吃不完，每月还能省下一些粮票寄回家。

&esp;&esp;然后冯亮跟他们说，上头政策变了。

&esp;&esp;“要把工作重点转到经济建设上来了，允许农民多种经营，我放假回来的时候，省城街边都有人拎着篮子卖菜了。”冯亮高兴地拉着二伯娘，“妈，往后咱家可以多养几只鸡了，猪也可以多养，超过限额也没关系，如今都允许啦。”

&esp;&esp;“嘁，咱家的鸡本来就超过限额了。”二伯娘嗤笑以对，“原先规定一户可以养五只呢，咱们家六只，咱村里坏种少，没人跑来挑刺。挑刺也不行，我看谁敢动我的鸡。”

&esp;&esp;一家人哄笑起来，冯荞听到这消息也很高兴。

&esp;&esp;“哎，那我可放心了。我今年养的那些小鸡，原先买了二十只，折损了三只，丢了一只，养到现在还剩下十几只，温锅时二伯娘还给了我两只老母鸡，太多了。我怕人家不许养，关在鸡圈里都不敢放出去。我还盘算着，人家要是不准养，我过年都杀了吃肉呢。”

&esp;&esp;冯荞庆幸地拍拍胸口，哈哈，她的下蛋鸡保住了，往后可以大大方方养着，家里就不愁吃鸡蛋啦。

&esp;&esp;在二伯家热闹了一下午，小两口回到家还是开始杀鸡。冯荞开春时买的二十只小雏鸡，养活了十六只，如今都已经长大了。中秋送节礼拎了两只，这次送年礼拎了两只，九只母鸡留着下蛋，家里还有三只公鸡。小公鸡跟小母鸡不一样，整天好斗打架，鸡冠子都啄破了，杨边疆早就想杀了。

&esp;&esp;杀鸡，准备过年。

&esp;&esp;冯荞拿这些鸡可宝贝着呢，中秋节嫌小都没舍得杀。现在她一发话，杨边疆留下一只最俊的红公鸡“统帅群鸡”，剩下两只手起刀落，烧一锅热水拔毛去内脏，收拾干净，先给杨妈妈送一只去。

&esp;&esp;小夫妻一起去的，月色如钩，两人牵手转过挨着的门，杨妈妈和杨爸吃过晚饭正在烤炉子，忙拉着他们一起坐下暖和。杨边疆就笑着把鸡拎到屋檐下挂起来。

&esp;&esp;“妈，给你杀了只鸡，收拾干净了的，过年省得你自己杀了。”

&esp;&esp;这是给他们送年礼呢，杨妈妈挺高兴，忙招手叫杨边疆：“别挂那儿，挂到屋里梁上，挂在那儿万一让猫来偷。”

&esp;&esp;冯荞：“妈，你看看过年家里还缺啥，我们这两天买年货呢，好给您送年礼。”

&esp;&esp;“还再给我们送年礼？不是杀了鸡了吗。”杨妈妈赶紧说，“家里你爸也置办年货啦，兰江总还要来送年礼，过年啥都不缺了。你们啥都不用买，平常做顿好饭都不忘我们两个老的，过年就不许再送啥来了。”

&esp;&esp;一转脸，杨妈妈就忍不住跟老伴儿抱怨：“你说两个儿子，两房儿媳妇，要是能往一起中和中和该多好，老大两口子总想让我们贴补，今天要这明天要那，尤其老大家的，不赚便宜就觉得吃亏了，我数落两句还跟我置气，亏得他还是老大。他们两个呢——”

&esp;&esp;杨妈妈说着指着冯荞，“有孝心会做事儿，人家自己也立得起来，小两口恩恩爱爱的都不用爹妈操心，可就是花钱太大方，今年又给我扯布做冬衣。其实我们做爸妈的，不用你们给我们花钱也高兴，总还希望你们多攒点儿积蓄，钱要少花，家有余粮心不慌。”

&esp;&esp;杨妈妈话说得实在，可小夫妻却不会当真就不送了，农村人过年过节尤其讲究，出嫁女送年礼自不用说，分家的儿子送没送年礼，送了啥，那都是老人的面子，也是他们自己的脸面。

&esp;&esp;冯荞真心觉得自己摊了个好婆婆，人实在，脾气好，婆媳俩这么久都没红过脸。尤其她嫁过来这都快一年了，一直没要孩子，可不少人关心着呢，有个婶婆还专门跑到杨妈妈跟前，建议她带冯荞去“找个郎中看看”，言下之意，别是有啥毛病吧。

&esp;&esp;杨妈妈对这事情自然是最关心的，可也一直没在冯荞面前说啥，后来急了，偷偷把儿子叫去问，杨边疆当然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跟她说是自己不急着要，打算等两年。杨妈妈弄明白以后，也就没再催了。

&esp;&esp;杨妈妈问起他们过年打算怎么过，小两口之前商量过的，杨边疆就说，他们年夜饭和大年初一过来这边吃吧，其他时间要上班，就自己解决了。

&esp;&esp;“那好那好，你们年初一过来，省的我跟你爸两个人冷清。”杨妈妈连声答应，又嘱咐一句，“冯荞啊，过年你也别炸丸子做豆腐了，两口人不值当的，我多做点儿给你就行了。馒头我也给你蒸了。”

&esp;&esp;“嗯行。”冯荞笑着答应了。反正心里有数，你来我往，她不会让婆婆白贴补她就是了。

&esp;&esp;如今过习惯了，觉得分家还真好，清净自在。他们白天几乎不在家，晚上回自己的小家，大嫂和婆婆那些不消停的矛盾也烦不着他们。

&esp;&esp;小财迷

&esp;&esp;婆媳关系就是个老大难。大嫂跟婆婆三天两头闹点儿别扭，闹得轻了，杨妈妈脾气好忍着她，闹得太出格，惹得杨爸脾气上来，把大儿子叫去一顿臭骂，倒也能消停几天。可看在大嫂眼里，却又成了公婆偏心的证据。

&esp;&esp;腊月二十五杨妈妈磨豆腐，早早跟小夫妻打了招呼，交她们就不用做饭啦，都过来吃热乎的豆腐脑。

&esp;&esp;冯荞喜欢吃豆腐脑。吃豆腐脑要有“浇头”，二伯娘做浇头，喜欢放辣椒面和蒜泥，加上葱花、芫荽、切碎的咸萝卜干，萝卜干让豆腐脑的口感更加丰富，特别好吃。如今吃婆婆做的豆腐脑，做浇头除了二伯娘喜欢放的那些材料，还放了煮熟的咸豆子和小白虾皮儿，越发好吃了。

&esp;&esp;也不用再另外炒菜，豆腐脑就着新煎饼，一顿晚饭吃得滋润又舒服。

&esp;&esp;大哥一家三口也过来吃了。吃完饭把杨边疆拉到院子里，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再进来时杨边疆神色如常，大哥脸色却不太好，大嫂瞟了他们一眼，对上大哥的眼神，就耷拉着脸在那儿不高兴。

&esp;&esp;大哥低着头用腿碰碰大嫂：“吃完了吗，吃完了赶紧回去。”

&esp;&esp;“你急啥呀，总得等我吃饱吧，我刚才喂大豆，哪里顾上自己吃了？”

&esp;&esp;大嫂说话的口气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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