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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 章|辞郢都陈轸访友 征北胡苏秦献策（第2页）

&esp;&esp;“父王？”嬴荡看向他。

&esp;&esp;“你错在违逆寡人之旨！”

&esp;&esp;“儿臣已经知错，儿臣——”嬴荡断住话头，一脸不服。

&esp;&esp;“哼！”惠王冷笑一声，“一个‘擅自’就算知错了？寡人问你，丹阳之战，共杀敌多少？”

&esp;&esp;“六万。”

&esp;&esp;“这六万都是你杀的？”

&esp;&esp;“不是。”

&esp;&esp;“是何人杀的？”

&esp;&esp;“我三军之士。”

&esp;&esp;“他们为什么杀？”

&esp;&esp;“杀敌呀！”嬴荡急了，“这还用问？”

&esp;&esp;“错！”惠王指向他，声音如从牙齿里挤出，“他们非为杀敌，只为救你！”

&esp;&esp;嬴荡嘴巴张了几下，又合上了，喘起粗气。

&esp;&esp;“知道什么叫太子吗？太子乃国之储君，社稷所系，民心所望，责任何其重也，而你，竟然胁迫主将于不利地势与敌对阵，又自恃蛮力，不禀主将，以身冲阵。你可晓得，主将魏章在你冲阵之后，是率部回撤、齐人换防之际，沿太行山脚一路向北拓展，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居庸塞。守卫居庸塞的燕军失去君命，齐人正也顾不上这儿，见是中山军来，无心恋战，一哄而散了。中山军不战而得居庸关，又在居庸塞设置多道关卡，屯军一万。与此同时，中山人顺便控制了由居庸塞向南至紫荆关的大片山地，连带山脚线之外三十里以内的大片沃野，对齐人所占据的燕都蓟城形成居高临下的包抄态势。

&esp;&esp;待齐换过主将，安定住蓟城周边各邑之后，公子重蓦然发现，由蓟都向西不到三十里就是中山人的地盘，继而得知居庸关也在中山人手里，坐不住了，写下请柬，召请中山主将司马蜩入蓟都议事。司马蜩称病不来，派个参将支应。

&esp;&esp;公子重生气了，欲对中山人开战，但手头兵力只有不足四万，遂将中山人所占的地盘划出一个略显夸张的图，称西部至少五百里的燕国领土被中山人全部占去，中山人的哨卡已经建到蓟城西郊了，要求齐王增派兵士，将中山人彻底赶回北易水。

&esp;&esp;齐宣王急召田婴等臣谋议，几案上摆着公子重发回来的燕国地图，中山人占据的地方全被标上红色。望着这些红色标示，朝臣们无不义愤填膺，七嘴八舌，皆言中山人贪得无厌，不守信誉，更有人陈述赵人所讲的中山狼故事，要求齐王严惩不怠，加兵燕境，将中山人彻底赶回中易水之南。

&esp;&esp;自始至终，相国田婴一言未发。

&esp;&esp;见大家未能议出个所以然来，宣王旨令改日另议。

&esp;&esp;众臣退去，宣王留下田婴，问道：“中山之事，相国未置一言，可有定见了？”

&esp;&esp;“臣听我王！”田婴拱手。

&esp;&esp;“寡人是要听你！”宣王盯住他。

&esp;&esp;“臣听我王！”田婴又是一拱手。

&esp;&esp;宣王怔了：“你听寡人什么？”

&esp;&esp;“燕国已经是我王的了，敢问我王，最想要的是什么？是燕财、燕地还是燕人？”

&esp;&esp;“若是寡人三样都要呢？”宣王略一沉思，应道。

&esp;&esp;“燕室财宝已经在向临淄搬运了，至于燕地，”田婴指向依旧摆在案上的燕国地图，“西至居庸关，东至辽东郡，南起中易水，北达造阳，若再加上新近归附的两大胡人部族，方圆不下数千里，我们之前斤斤计较的河间之地仅是燕地的小小一隅，即使我们与中山人目前所占据的所有燕地，也不过是燕地的三分之一。再一个就是燕人。燕地虽大，人却不多，就臣所知，燕人不过两百万，过半居住在蓟都周边，周边山地及燕山以北、辽东郡多达数倍的土地，人口不及一半。”

&esp;&esp;听田婴一口气讲出如此之多的翔实数据，宣王心底一下子明朗起来，捋须半晌，看向田婴，给出一笑：“呵呵呵，看来，如何处置燕国之事，相国已是心中有数了。说说看，寡人好开开眼界！”

&esp;&esp;“既然我王三样都要，臣之意，”田婴回个笑，给出心中之数，“我当务之急，是搬空燕室财宝，完成、孟轲打着仁义的大旗引领齐卒入燕以结束燕国内乱、匡扶天下“正义”时，燕人夹道欢迎；当齐人接管燕人各地城邑、替燕人维护社会治安时，燕人半信半疑；当齐人与中山人在燕国的土地上争夺划界、吃相难看时，燕人的脸上现出愠怒；当齐人将散落在燕国各地的珍宝一车又一车地运往临淄时，燕人的怒气开始上涌；当齐人公然抢夺燕人私财、强纳燕女为妇时，燕人的怒气达到极至；当齐人焚烧燕室先庙、拆毁燕国社稷时，燕人的怒气迸发了。燕人操起兵器，开始袭击齐人，先是零星袭击，继而是团队袭击，再后是整个城邑起事。齐人亦开杀戒，对反叛者屠家、屠族甚至屠城。燕人整个被激怒了，起事的城邑越来越多。随着齐人防御的收缩，越来越多的城邑被燕人占据。逃亡贵族纷纷露头，四处组织民众对齐人开战。

&esp;&esp;公子重向齐王申请救援，齐王增派齐卒三万入燕。然而，此时的燕人犹如滚水锅里的一只只葫芦，按此彼起，按彼此起，齐人莫说是增兵三万，纵使增兵一十三万也奈何不得了。齐人开始一步一步地放弃乡村与周边城邑，龟缩进蓟都及少数几个中心城邑。

&esp;&esp;一直在关注燕地情势的公子职坐不住了。

&esp;&esp;但让子职不爽的是，他与母后依旧住在赵王的后宫，完全失去人身自由。赵宫宦者令为他们母子配有多名宫人，且以安全为由严禁他们外出。子职明白，他已成为赵王盒中的一枚棋子，何时将他摆到局中，甚至连将他摆到哪个位置，全得看赵王的心情。

&esp;&esp;“母后，”子职支走宫人，压低声音对易王后道，“我想出去转转，这宫里太闷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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