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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 章|见王叔白云伤感 打盐战楚王暗访（第2页）

&esp;&esp;“既然这样，就是我说的，先探探风。”王叔给出决断，“如果秦人不肯通融，我们再议应对不迟。如果秦人通晓大义，尚可权变，就先听听他们作何权变吧。”

&esp;&esp;乌金出事后，惠王急召张仪回到咸阳。

&esp;&esp;“唉，唉，唉！”乍一见面，惠王就连叹三气，叹声夸张，抑扬顿挫，还夹杂一个苦笑和数个摇头。

&esp;&esp;“王兄这是怎么了？”张仪盯他一会儿，呵呵乐了，“是哪儿不舒服了吗？别是嗝住气了吧？”

&esp;&esp;“是这儿！”惠王指指心窝，“疼啊！”

&esp;&esp;“是为那一丁点儿金子才疼的吧？”张仪歪头望着他。

&esp;&esp;“好你个贤妹夫呀！”惠王急了，从席上起身，在厅中来回急走，边走边说，“什么叫那一丁点儿金子？那是过千镒呀，那是你姐夫从这牙缝子里一小点一小点儿刮下来的呀！不瞒妹夫，自打你做起这笔生意来，寡人我这……唉，别的不说，单是后宫，连她们的那点儿脂粉钱寡人都予以减半了！这下可好，犁头没捞到，连本也亏了呢！这叫个啥子哩？偷鸡不着蚀把米呀！”夸张地捂住心窝，“哎哟，哎哟，你这一提到，寡人的心口就又……哎哟……”

&esp;&esp;“哈哈哈哈，”张仪长笑数声，“仪有一剂良药，不定能治王兄这个病呢！”

&esp;&esp;“是何良药，快说！”惠王停住脚步，坐回席位。

&esp;&esp;“是桩旧事。”张仪缓缓说道，“王兄可曾听闻齐相管仲是如何制服莒、莱二国的国君吗？”

&esp;&esp;“寡人未曾听闻。”

&esp;&esp;“哈哈，没有听闻就好说了！”张仪正襟，动作夸张地捋把胡须，“当年管仲用于齐，桓公不爽鲁君，欲发兵击之。管仲曰，臣有一策，可不伤一卒而服鲁国。桓公问策，管仲曰，君服绨即可。绨为加厚的丝缯，穿之甚暖。桓公服绨，左右效之，齐民从而跟之，绨大贵。管仲发令，齐民不得织绨。齐民无绨，求购于鲁，鲁君喜甚，令其民弃耕而植桑、养蚕、织绨，鲁君使鲁国商人货其绨予齐，得钱兑粮而归。未及三年，见鲁民皆不耕种，管仲令齐民不得穿绨。鲁绨无处可卖，农田皆成桑园，鲁民大饥，粮价暴涨。管仲在齐鲁边境广置粮仓，低价售粮，鲁民皆奔齐地。鲁君无奈，亦奔齐求降。桓公未战而服鲁矣。”

&esp;&esp;“咦，”惠王听进去了，“这桩旧事有意趣。寡人亦不爽楚王久矣，你且说说，你这个管仲，如何服楚？”

&esp;&esp;“楚非鲁，楚民非鲁民，楚王非鲁公，张仪亦非管仲呀！”

&esp;&esp;“哈哈哈哈，”惠王长笑几声，亦捋一把胡须，“晓得，晓得，寡人全都晓得！”压低声，“可管仲他怎么能与从鬼谷里出来的贤妹夫比呢？再说，苏秦不在楚国，也顾不上楚国，南蛮之地，有谁能是贤妹夫的对手？”倾身，“敢问妹夫，欲用何策，也能让寡人不战而屈楚人之兵？”

&esp;&esp;“惑其主，毁其钟，止其谋，乱其心！”张仪一连给出十二个字。

&esp;&esp;“惑其主？毁其钟？止其谋？乱其心？”惠王一字一字地吧咂一遍，凝眉，“毁其钟，何意？”

&esp;&esp;“王上可知黄钟大吕？”

&esp;&esp;“《周礼》卷二十二，《春官宗伯·大司乐》载，‘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可是此否？”

&esp;&esp;“正是！”张仪朗声应道，“此句是说，黄钟为阳律之首，大吕为阴律之盛，二者和合，可祀天神！王上呀，若是天神得祀，则国运昌隆啊！”

&esp;&esp;“以贤妹夫之见，何为楚之黄钟？如何毁之？”

&esp;&esp;“黄钟，乃阳律之首，起乐之声，古人常以之喻国之重器。敢问大王，何为国之重器？是金子吗？”

&esp;&esp;“非也。”惠王不假思索，“国之重器，乃人才也！”

&esp;&esp;“我王圣明！”张仪拱手。

&esp;&esp;“好了，毁其钟可解。止其谋呢？”惠王盯住张仪。

&esp;&esp;“要止其谋，先得知其谋！敢问王兄，假使您是楚王，眼见秦人磨刀霍霍，该作何谋呢？”张仪反问。

&esp;&esp;“若是对付张仪，寡人当从苏秦纵策，结盟齐国！”

&esp;&esp;“王兄还有何疑？”张仪笑问。

&esp;&esp;“最后一个呀，乱其心。怎么乱？”

&esp;&esp;“就用王上那点儿从牙缝子里刮下来的金子呀！”

&esp;&esp;“唉，”惠王再次捂住心口，做出痛苦状，“贤妹夫呀，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事儿？”又拍几下，牙关一咬，“说吧，你打算如何用它？”

&esp;&esp;“换盐。”

&esp;&esp;“换盐？”惠王眼睛睁大。

&esp;&esp;“唉，”张仪长叹一声，“犁头是不行了，金子已到楚国那拨权贵的手里，讨回来也是不可能了。既然都不可能，为什么不换点儿盐吃吃呢？”

&esp;&esp;“可这……”惠王怔了，“巴人的盐泉，我们也有两处，听闻蜀地也发现盐了，寡人还打算卖盐呢，还要他们的盐做啥？”

&esp;&esp;“乱其心哪！”张仪一字一字，说得很慢，余味隽永。

&esp;&esp;惠王闭目有顷，猛地一拍大腿，连出两声：“妙哉，妙哉！”

&esp;&esp;二人相视，大笑。

&esp;&esp;“好吧，”惠王笑毕，拱手，“楚国的事，就劳烦妹夫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一桩喜事，陈庄终于死了，如你所说，是让巴人杀死的。哈哈哈，那小子，心想得大，到人家的屋檐底下还不收敛，巴人吃不消他，就割了他的脑袋，听说是将他的脑壳子做成尿器了，也亏巴人想得出！”

&esp;&esp;良久，张仪吁出一口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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