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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弈天下荆王瞠目 布巨阵张仪用楚（第3页）

&esp;&esp;楚威王放下手中棋子，身子后仰，语调放缓：“张子大才，寡人敬服。张子是弈大棋之人，寡人棋艺平庸，只能弈小，不可弈大，只能令张子失望了！”

&esp;&esp;张仪拱手陈词：“能守一而抚四隅者，必有大德大力。仪遍观天下，能据天元之位者，非大王莫属！”

&esp;&esp;“此言谬矣，”楚威王轻轻摇头，“天元之位早为周室所据。楚人虽不服周，却是历代尊周，寡人怎能鹊巢鸠占呢？”

&esp;&esp;“大王失之偏颇，”张仪力辩，“天元之位虽属周室，然周室式微，力不胜任，致使四隅不抚，乱势混生，天下失道，礼坏乐崩，魏、齐蕞尔小邦，早已起而代之，宋公偃居弹丸之地，也敢称王，大王??”顿住不说，目视威王。

&esp;&esp;“唉，”楚威王略顿一下，摇头轻叹，“张子所言虽是，却是过博过大，寡人德微力薄，心有余，力却不足！”

&esp;&esp;听到“心有余”三字，张仪旋即一笑，再次拱手：“大王，天道在一，唯有一以贯之，方达和谐。方今天下，失道缺德，由一而生多，由多而生乱，致使乱象纷呈，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天道既生于一，必归于一。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大王德、力兼具，自当顺天应命，施大爱于民，救百姓出水火之苦，不可过谦。”

&esp;&esp;楚威王趋身问道：“寡人德、力，见于何处？”

&esp;&esp;张仪拱手道：“大王有大力而不发，以存周室，足见大德。至于大王之力，更非列国所及。大王属地，东西五千里，南北五千里，中原诸国加在一起，不及荆楚一半，此其一也。楚稻米之丰，鱼肉之富，五金之出，珠宝之产，中原列国无一可及，此其二也。楚民逾千万，勇而好战，忠而死国，中原列国无可争锋，此其三也。大王正大光明，殿下果敢神勇，众臣贤而不佞，众将武而善谋，此其四也。大王有此四利，自是天下华台。

&esp;&esp;昭阳赶到三休台下，依陈轸之计，脱去上衣，露出裸背，吩咐下人将自己双手反绑，裤角挽起，裸出两个膝盖，背上又插数根荆棘，缓步登上三休台。

&esp;&esp;早有宦人报入，内宰闻报迎出，将他引入观波亭。

&esp;&esp;距亭三十步远，昭阳两腿一曲，肉袒膝行，一步步跪到观波亭上，在威王前面泣道：“罪臣昭阳叩见我王！”

&esp;&esp;“昭爱卿，”楚威王盯住他，显然有些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esp;&esp;“王上，”昭阳泣道，“陉山失利，损兵折将，皆是罪臣之过，请我王发落！”

&esp;&esp;楚威王缓缓起身，走到昭阳面前，解去绳索，扔掉荆棘，扶他坐下，自己也于主位坐定，长叹一声：“唉，陉山失利，若是追究起来，当是寡人之过。爱卿已经尽力了，这又何苦肉袒膝行？”

&esp;&esp;“王上，”昭阳擦把泪水，“六万将士，十三座城邑，全都失在罪臣手中，罪臣万死难辞其咎。罪臣死罪，我王可以不责，罪臣却是不可自恕啊！”

&esp;&esp;楚威王大是感叹：“爱卿啊，陉山之事，个中曲折，寡人都已知了。爱卿力挽危局，功大于过，这又引咎自责，丝毫没有文过饰非，实属难得！”

&esp;&esp;“王上??”昭阳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esp;&esp;“这事儿算是过去了，”楚威王递过来一块丝巾，“来，擦一擦，寡人今召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esp;&esp;昭阳接过丝巾，却是舍不得用，细心叠起，纳入袖中，再以袖拭泪，改坐姿为跪姿：“臣谢我王隆恩！”

&esp;&esp;“唉，”威王叹道，“爱卿啊，眼下局势你也看到了，寡人不再多说，只想听听你的看法。”

&esp;&esp;“回禀王上，”昭阳拱手应道，“臣以为，越人只可和，不可战。魏人只可战，不可和。”

&esp;&esp;“哦？”楚威王略是惊讶，抬头望向昭阳，“请爱卿详解！”

&esp;&esp;“楚、越百年来互无纠葛，更未结怨。此番突然掉头伐我，或有原因。我当派使者前往越营，探明实情，晓以利害，许以实利，越王或肯退兵。魏人却是不同。魏人伐我疆土，取我陉山十余城池，占我疆土一百余里，杀我将士五万余众，掠我粮食、辎重无数，此仇不共戴天哪，陛下！”

&esp;&esp;除战魏之外，昭阳与令尹景舍的意见竟然如出一辙，大出楚威王意料。

&esp;&esp;威王沉思良久，抬头问道：“即使越人愿退，魏有能将庞涓，爱卿如何胜他？”

&esp;&esp;“王上放心，臣已有克魏之计！”

&esp;&esp;“哦？”楚威王身子前趋，“是何妙计？”

&esp;&esp;“秦、魏久争河西，不共戴天。我若结盟秦人，就可解除西北边患，调出宛城与汉中大军。若是再与越和解，就可调出屈匄将军，臣与屈将军及汉中、宛城等处合兵，能战之士可有二十万，莫说一个庞涓，就是两个庞涓，臣也可将其一并擒来！”

&esp;&esp;“与秦人结盟？”楚威王眉头微皱，“秦人夺我商於谷地六百里，这账寡人尚未清算呢！”

&esp;&esp;“王上，”昭阳应道，“结盟只是权宜之计。待我破魏之后，再与秦人计较不迟。”

&esp;&esp;楚威王眉头皱紧：“秦人若是不肯呢？”

&esp;&esp;“王上放心，”昭阳身子凑前，“我与秦人远隔大山，秦人虽得商於，但要图我，也没那么容易。魏却不同。秦人欲通山东，魏人首当其冲，因而，秦人的真正对手不是我们，而是魏人。臣已会过秦国上卿陈轸，他承诺说，秦公甚愿与我王结盟，共同对魏。只要王上有意，秦公可率兵出河西，袭奔安邑、崤山。魏王闻讯，必调庞涓大军迎战秦人。待庞涓赶往河西，我则趁虚直捣大梁，使庞涓首尾不能两顾。”

&esp;&esp;楚威王心头一动，点头：“嗯，爱卿所言，事关重大，待寡人细加斟酌，再行定夺。”

&esp;&esp;昭阳起身拜道：“臣告退！”

&esp;&esp;昭阳退出。

&esp;&esp;见昭阳渐去渐远，楚威王轻敲几案：“来人，召张子！”

&esp;&esp;守在偏殿候旨的张仪闻召赶至。

&esp;&esp;威王开门见山：“有人奏请寡人与秦人结盟，和越争魏；又有人奏请寡人和越、和魏、和秦，西争巴、蜀。寡人甚想听听张子之见。”

&esp;&esp;“回禀大王，”张仪拱手应道，“在仪看来，和越争魏，当是下策；三国皆和，西争巴、蜀，当是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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