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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美一人多智近妖（第1页）

&esp;&esp;燕绥打算在这鸟不生蛋的小地方多留两天。

&esp;&esp;至于本县本府的所有官员，会不会因此多上吊几个，关他何事？

&esp;&esp;燕绥立在踏板上，任分外猛烈的江风吹举衣袂。

&esp;&esp;今天衣衫分外宽大，很衬这江这风，一言不合，便喜提谪仙风采。

&esp;&esp;然而他内心毫无波动，还有点想发火。

&esp;&esp;原因无他，都是裤裆惹得祸。

&esp;&esp;昨晚裤裆是重灾区，他不得不细细地洗了一整夜，每个角落都不敢放过，按说早就清理彻底了，可他总觉得某处褶皱或者角落里，还悄悄隐藏着那种红色的小恶魔，鲜艳的、火辣的、无处不在的、像无数个红色的小鞭炮，时不时便biu一声发射，炸起满身疙瘩，炸出蛋蛋的忧伤。

&esp;&esp;所以今天的袍子开衩，今天的犊鼻裤开口巨大，漏进浩荡的江风，那画面，他不愿想。

&esp;&esp;从昨夜到今天，他的全部精神都被那红色粉末骚扰，越发没了胃口，可是不吃饭会饿，饿了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得排解，排解就得找事做，前几日德安府所有衙门里的积年卷宗，涉及征税、刑狱、户籍、文书档案、劝农稼穑、赈灾济贫……等等所有事务，都被记性极好又过目不忘的宜王殿下翻了个底儿掉，本来准备到此为止，今儿想想还是再翻一遍吧。

&esp;&esp;地运送呢？”

&esp;&esp;语调好奇，好似真在询问。

&esp;&esp;四面却似被霜雪冻住，温度都下降几分，寂静如死，令人窒息。

&esp;&esp;“……没有作物产出的地方，专门修一条路运什么呢？”燕绥的声音飘飘荡荡，带着笑意，听在众人耳中，却滚滚似惊雷，“……盐碱吗？”

&esp;&esp;死寂良久，才被皮肉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击破。

&esp;&esp;德安知府趴在地上，砰砰砰磕头，声音呜咽，“殿殿殿下您杀了我吧……求您别再问了啊……”

&esp;&esp;不能问，不能问啊，再问，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府能担得起的了。

&esp;&esp;天家的沉沉霾云，笼罩在他这样小人物的头顶，随便谁劈一道雷霆，他粉身碎骨也不够抵。

&esp;&esp;怕什么，偏来什么，故意捧出大堆卷宗，任谁看见这些数字都要头晕。谁知道这皇族瘟神一排数字就能看出问题，谁知道他瞟都没仔细瞟的那些山一样高的浩瀚卷帙，居然都被他记在心里，像翻手头书一般，轻松拈来，一一对应，万物魑魅，无所遁形。

&esp;&esp;传闻里的东堂皇族第一人，真是，可怕得难以言说啊……

&esp;&esp;“不问就不问呗，”燕绥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瞟一眼另一本卷宗，“比如永裕十四年的祭祀河神大典，所费远超前后三年，这个我就不问你了；比如十五年冬的雪灾大赈，我怎么记得那一年冬青州府报称暖冬多雨，以至于疫病横行……奇了怪了，我们东堂也没大到上接东海下承昆仑，青州和你德安府相距不过百里，天时相差竟至如此，你德安府当真神奇得很。当然这个我也不问你了。”

&esp;&esp;德安知府嘴里咕咕哝哝，听不出是在哭泣还是在谢恩。

&esp;&esp;“……要问也得问总是发生这种稀奇事儿的临海县啊，”燕绥的眼风，忽然就飘到了人群中另一个人身上，“临海县，在想什么呢？”

&esp;&esp;人群中跪着的那个人，不过三十许年纪，相貌颇为英俊，跪在那姿态也和众人不同，脊背挺直，目光烁烁，此时忽然被燕绥点到，也并不惊慌，不急不忙地道，“回禀三殿下，下官不叫临海县，下官姓谢，名折枝。”

&esp;&esp;众人死死垂着头，膝盖不动声色挪啊挪——离他远一点！罪魁祸首还敢这么和宜王殿下说话，找死也不带这样的。

&esp;&esp;唯有知道一点内情的德安知府，将脸越发紧地贴着地面，只觉得嘴里苦涩如黄连，一层层泛上来。

&esp;&esp;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说到根子都是一家子，怎么总咬得乌眼鸡一样呢。

&esp;&esp;“蝎子蛰啊，”燕绥看起来脾气好得很，语气近乎温柔了，“方才这些，有话要和我说吗？”

&esp;&esp;“下官没有话，因为这本就不是别人的事。”谢折枝磕个头，挺起腰道，“下官倒有几句别的话，得带给殿下：德安远僻，朝中不靖，三殿下宜早日归京矣。”

&esp;&esp;几乎立刻，四周的氛围就变了。

&esp;&esp;燕绥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发怒，只是脸色稍稍淡了一些，日光斜斜镀上他线条精致的下颌，因为皮肤太白，远远望去弧光冷辉，让人想起冬夜坠在薄云边缘的月。

&esp;&esp;他同样玉白晶莹的手指，似乎在无意识地掐着空气，轻轻一弹，又一弹。

&esp;&esp;四面的草忽然开始疯长，片刻间蹿起数尺长，一群人跪在草丛里，一个个头上绿油油。

&esp;&esp;这下所有人都和德安知府一样，把脑袋埋在了泥巴里，撅成一排的屁股，日光下似一排颜色各异的拴马桩。

&esp;&esp;一应侍从们都不动声色向后挪了挪，以免等会被谁的血溅脏了靴。

&esp;&esp;令人头皮发麻浑身如弓弦一般绷紧的死一般的寂静中。

&esp;&esp;忽然却有踏踏的步声由远及近，瞬间打破了此刻杀气隐隐的力场。

&esp;&esp;侍从们惊讶地瞪着眼睛，看见一个跑得披头散发的男人，抱着一个什么东西，飞快地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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