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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听到这里,陆楚本应该被吓一跳的,但是他的心中只有心疼。
&esp;&esp;他的爱人,该是为了生存走到了何种围困的绝境,才能忘却了姓名,忘却了时间,甚至忘却了活着的意义,麻木地杀戮,迷惘地行走,一次又一次如同一个杀人机器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
&esp;&esp;然后在某一天,他带着满身的孤寂与荒芜,来到了自己面前。
&esp;&esp;
&esp;&esp;陆楚上前一步,抱住了7,语气坚定:“我们一定会活下去。”
&esp;&esp;“嗯,”7搂住他,冷冽的眉眼逐渐柔软,“我和你,我们会离开这里。”
&esp;&esp;他的陆楚,本应该过着安恬幸福的生活。
&esp;&esp;他性格温润,他喜欢所有生物的运动轨迹和色彩;他不用经历失明,却依然养着像萝卜一样偶尔听话偶尔调皮但是忠心耿耿的狗;他的四周有心善多嘴的邻居,经常路过街道有熟识的小店老板,这些人对他的谦和和才气赞不绝口;他会每天按时上下班,跟路上的人笑着打招呼,周末的时候便牵着狗去散步,悠然自得;他在太阳出来的时候最高兴,感受着阳光洒咋脸上的暖意,就可以待一天;……
&esp;&esp;他本不应该经历如此多的残酷和血腥,见证到各种不同的阴暗面,接触那些在暗处滋生的晦涩黑色。
&esp;&esp;所以,7会带着他离开这里。
&esp;&esp;7碰了碰陆楚的脸颊:“接下来几天的时间,船上每日死人的数量会以几何的速度增长——从几个、几十到几百。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等着‘规则’操控着睡梦中的身体完成任务就好。”
&esp;&esp;陆楚点头:“嗯。”
&esp;&esp;
&esp;&esp;接下来的几日,果真如7所言,每一天船上死去的数量都比前一天多好几倍,个位数、十位数,到百位数。一开始,陆楚不知道“规则”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渐渐地发现,死去的人数增长的同时,被收为仆从的“伥鬼”的数量也在急剧生长。很多时候,那些死去的人,都不是“陆楚”本身杀的,而是身为“老虎”的他诱惑着“伥鬼”心中的阴暗面,引导他们杀死了自己身边的人。
&esp;&esp;当然,第二天的时候,相应的伥鬼也会以各种方式自杀而亡。
&esp;&esp;就这样,在陆楚发现真相的第七日,船上只剩下了四个人——他、7、刑警,以及医生。
&esp;&esp;陆楚大概能猜到“规则”为什么要最后留下医生和刑警二人。
&esp;&esp;无非也是它的恶趣味罢了——看着身边的人逐渐死去,凶手迟迟未能落网,等到山穷水尽之时,才发现,原来真凶就是自己身边一起查案断案的伙伴。
&esp;&esp;游轮的甲板上,萧索而寂寥,医生抱着自己的背包,既惊又怕,颤抖着嗓音说道:“是你对不对?”
&esp;&esp;陆楚点头,坦然承认:“嗯。”
&esp;&esp;刑警闻言暴躁开口:“你这个可怕的杀人凶手,你是在故意逗我们玩吗?!”
&esp;&esp;7闻言挡在了陆楚身前,冷冽双眸看向刑警,刑警顿时被骇的闭了嘴,背脊发凉。
&esp;&esp;陆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如实道:“非我本意。”
&esp;&esp;医生似乎认命,只是苦笑:“能不能,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我想留个全尸。”
&esp;&esp;刑警本已绝望,闻言再度急的暴跳如雷:“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认命了吗,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也是两个人,为什么不去反抗?!”
&esp;&esp;“反抗?反抗什么……”医生神情恍惚,“你知道吗,从坐上这艘轮船开始,我就一直有一种感觉,我们,迟早要死的……”
&esp;&esp;刑警以为他已经被吓傻了,刚想对他的话表示质疑,却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着某种自己理解不了的洞悉,顿时迟疑道:“什……么?”
&esp;&esp;“很奇怪,”医生自言自语,“为什么,迟早要死呢?”
&esp;&esp;说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游轮边缘,看向广阔大海与湛蓝天空的交接处,指着那里,扭头对众人说道:“那里,就是那里,我总觉得它是假的……水天交接处是假的,海岸线是假的,回程,也是假的……”
&esp;&esp;刑警看着已经有些疯癫的医生,神色复杂:“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esp;&esp;“知道,”医生神情迷惘,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清醒地像是他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活着一样,他继续说着,“我总觉得,好像在登上这艘游轮之前的生活,都仿佛……仿佛是虚假的。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仔细去想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经历’,却像是在看别人的人生,你知道‘自己’发生过什么,却又游离于那之外。就在神明或者恶魔摆布的娃娃,他按照‘它’的设定完成了一场名为‘人生’的有趣游戏。”
&esp;&esp;陆楚闻言蹙眉,这名医生,显然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esp;&esp;他们本都同是局中人,生命的轨迹却完全不相同,此刻,陆楚竟然希望医生能反抗。
&esp;&esp;医生沉默片刻,忽然又自语道:“死的体面吗?算了,算了,我自己来吧……”
&esp;&esp;说着,他坐在了船侧的边缘上,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重复了一遍:“对,我自己来。”
&esp;&esp;而后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esp;&esp;陆楚短暂地闭上了双眼。
&esp;&esp;这么多天过去,原本的阴云散去,狂风和暴雨停止,太阳已经悄然挂在湛蓝的天空中,不时有洁白海鸟掠过天际,稳稳当当,热热闹闹。海面上一片平静,偶尔吹拂而来的海风在那片蔚蓝上荡起潋滟的亮色,波光粼粼,在阳光的折射下晃得人眼睛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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