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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3页)

&esp;&esp;“噗……”穆语曼没忍住笑出声来,“大过年的,怎么可能让你辛苦?坐下吃年夜饭呀。”

&esp;&esp;年夜饭……

&esp;&esp;哦,原来是这样。

&esp;&esp;季眠捏捏衣角,在段酌和穆语曼的对面,坐下来了。

&esp;&esp;季眠喜欢吃鱼,并且他很会吃鱼。

&esp;&esp;夹一口鱼肉,嘴巴动了几下,再低下头,在骨碟里吐出干干净净的小刺。让人怀疑他舌头上是不是有什么人类所不具有的特殊构造。

&esp;&esp;“语曼姐,您做菜真好吃。”

&esp;&esp;穆语曼笑眯眯的,“那个是段酌烧的。快收汁了他才上去喊你,我就负责关火、把盘子端出来。”

&esp;&esp;段酌平日里从不下厨,季眠压根没往他身上想过。

&esp;&esp;“哦……”季眠硬着头皮,“哥。您烧菜真好吃。”

&esp;&esp;几秒过去,没人理他。

&esp;&esp;又几秒过去,才听见段酌懒洋洋的一个“嗯”字。

&esp;&esp;季眠跟着段酌削了几个月木头,自然也清楚他大哥的鸟脾气,什么时候,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esp;&esp;他低头扒了口饭,因为窘迫脑袋几乎埋到饭里。

&esp;&esp;他喜欢过年。过年比过生日还要好。

&esp;&esp;吃到一半时,穆语曼忽然轻咳一声,语气很温柔:“季眠,过年有想过回家看看吗?”

&esp;&esp;“回家?”

&esp;&esp;“你出来这么久,父母可能也会想你。”在穷人区,穆语曼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十几岁处在叛逆期、跟父母产生矛盾后就跑出来混社会的她也见过太多太多。

&esp;&esp;穆语曼从不会跟这些人多说一句话,他们倔得像驴,也蠢得像驴,不知死活,不会回头。

&esp;&esp;但季眠不是。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应该要回去的。

&esp;&esp;季眠正巧扒了口饭,这一口嚼了很久,思考要怎么回答。

&esp;&esp;要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语曼姐一定会难受的。他不想让穆语曼难过,所以来到这里后的几个月里,从没提过这回事。但撒谎,同样令他很不好受。季眠不愿意撒谎,尤其是对穆语曼。

&esp;&esp;他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妈妈很早就离开了,我爸也有新的家庭,他不想要我的。没人会想我的。”

&esp;&esp;季眠担心被穆语曼误以为是在撒谎,又没什么说服力地小声补充了一句:“真的。”

&esp;&esp;空气骤然静了,穆语曼拿着筷子的手僵了。

&esp;&esp;连段酌咀嚼的动作都停住,看向他。

&esp;&esp;穆语曼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她知道季眠不会撒谎。

&esp;&esp;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季眠绝对是懂事的,如果他的家庭是正常的,他又为什么会离开?

&esp;&esp;穆语曼嘴唇抿得很紧,暗悔自己说什么不好,偏偏在年夜饭桌上提起这种事。

&esp;&esp;饭桌上好像倏然沉重了。

&esp;&esp;季眠很难受,他觉得自己很煞风景,破坏了别人一年中最美好的节日。

&esp;&esp;他的确是个小偷,从穆语曼和段酌这里偷走他们的温暖和快乐,还给他们的却只有压抑和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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