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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2页）

&esp;&esp;朱贺霖惊喜地击节赞叹，觉得十分解气，连声说“我们清河就是厉害”。一忽儿回过神，又勃然作怒——小南院行刺之事，原来父皇、四王叔，甚至那个叫什么沈柒的千户都知道，唯独瞒着他一个！

&esp;&esp;就连苏晏也故意瞒着他，说什么“已经在查了”，实际上早就搜罗证据张网以待，就等着在朝会上一举成擒！

&esp;&esp;——全都把他当小孩子！

&esp;&esp;他这个太子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esp;&esp;朱贺霖气得眼眶都红了，恨不得当即冲到苏晏面前，揪住衣襟大声问罪。可转眼又觉得索然无味——问罪又如何，还不是被一通巧舌如簧的鬼话糊弄过去？

&esp;&esp;他极为沮丧地问富宝：“小爷我是不是显得特别傻，特别靠不住？”

&esp;&esp;富宝吃一惊：“哎呀小爷，如何说这等丧气话！自小老师们都称赞小爷聪颖机敏，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只是缺了点儿勤奋劲，就连皇爷都说您颇有几分先帝当年的精气神，可不能妄自菲薄。”

&esp;&esp;“可清河为什么就是不肯信任我？宁可去求助调戏过他的四王叔，都不来求助我！”朱贺霖烦恼地叹气。耳边又响起豫王的揶揄——“青涩过头，全无致趣，恰似那如米苔花”，他恼恨交加，悻然狠踹了一下花梨木圈椅。

&esp;&esp;富宝也弄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该如何说话，太子听了才会舒心。

&esp;&esp;“因为苏大人还未知晓，小爷已经是个男人了呀！只要小爷表现出男人的担当和气概，相信苏大人一定会对小爷刮目相看，信赖有加。”

&esp;&esp;这话还真说到太子的心底去了。

&esp;&esp;朱贺霖心想：对呀，他还不知道呢！可这种事怎好往外说……也不知他是几岁开的精关，当时又梦见了谁……总归不是小爷我！这真是太可恶了，凭什么我要比他晚生三年！

&esp;&esp;“晚生三年也不打紧，将来的三十年、六十年、九十年，还不都是小爷的。”

&esp;&esp;富宝这一接茬，朱贺霖才发现，自己因为心神不宁，竟把最后一句话喃喃说出了口，顿时满心羞耻。都说“城府深深，自语无声”，他的确还欠修炼，比起父皇甚至是四王叔，都差了不少火候。

&esp;&esp;但富宝这句话，又着实慰藉了他——可不是，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朱贺霖总有一日要君临天下、统御四海，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一个苏清河。

&esp;&esp;只是这个“总有一日”，实在是有些难等啊！

&esp;&esp;朱贺霖坐在苏晏睡过的罗汉榻上，抱着膝盖陷入沉思，忽然又问：“你刚说父皇免了他的洗马一职，擢升为大理寺右少卿？那么‘太子侍读’呢，可还在？”

&esp;&esp;“在的在的。”富宝忙不迭道，“按理苏大人在授课日还得来文华殿侍读。不过奴婢听说，皇爷似乎有事交办，他向大学士告了假，近期都不会来了。”

&esp;&esp;朱贺霖一拍榻面：“没事，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就山。只要还留着这个头衔，小爷找他就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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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理寺的官署里，苏晏一身簇新的绯红色云燕补子四品常服，向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关畔见礼，又与新提拔的左少卿闻征音互相一揖。

&esp;&esp;关畔年约四旬，方脸髭须，在左少卿的位置上熬了七八年。他自知这个主官得来意外，若不是余守庸忽然倒台，他还有一二十年好熬，按理说该感谢苏晏。

&esp;&esp;然而余守庸平日里待他不薄，将大理寺打理得井井有条，虽说无甚功绩，但也不犯大错，唯独没抗过冯去恶的威势，栽在了卓岐案里。

&esp;&esp;他想到这里，又有些替旧长官嗟吁。故而对面前这个摸不清底细的苏少卿也只是淡淡，笑不达眼底，面上过得去就行。

&esp;&esp;左少卿闻征音是个三十出头的白面书生，倒还算热情。堂上见礼完毕，他请苏晏喝茶，笑呵呵道：“昨日早朝，我虽无福在场，却也听闻了苏大人的事迹，当真是智勇兼备，仁义无双。苏大人可知，你弹劾冯贼的那‘十二陈’，已被刊在今日发行的邸报上，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人人看了都交口夸赞，说苏大人是清流楷模。”

&esp;&esp;苏晏听了不免耳热。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他懂，但当面被同僚猛夸，他还是感觉有些尴尬，客套地说了不少谦词。

&esp;&esp;闻征音又与他闲聊几句，显得很开朗健谈。苏晏自觉与对方气场不太和，托词说奉命调查冯党，时限不宽裕须得抓紧，作揖告辞。

&esp;&esp;“苏大人慢走。对了，关大人托我转告，既然圣上有事交办，这阵子苏大人只管用心办案便是，不必来官署点卯，免得来回路上耗时。”

&esp;&esp;苏晏感谢过他后离开。

&esp;&esp;闻征音看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面上笑容顿敛。他捏着苏晏用过的茶杯荡了荡，语气凉薄：“少年幸进，不知能风光多久。”言罢将残茶泼在地上。

&esp;&esp;苏晏不爱坐官轿，觉得速度慢又颠簸，吩咐差役备好马车，前往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官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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