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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2页）

&esp;&esp;“圣人，”内侍从门口匆匆上前：“皇后殿下来了！”

&esp;&esp;香风中裹挟着细微的珠翠撞击远远拂来，环佩叮当、裙裾及地，一级级登上白玉阶，大步穿过中庭。这偌大帝国的皇后仅带着随身宫女，于寝衣外披了件毛氅，便疾步来到了紫宸后殿前，在宫女们徐徐拜下的同时弯了弯腰，朗声道：“陛下。”

&esp;&esp;——武后虽年逾四十，却依稀仍有青年时的容颜。多年来权力巅峰杀伐决断的经历让她看上去并无任何妇人娇弱，反而有种硬朗、得体、又从容不迫的，极有魅力的风韵。

&esp;&esp;皇帝打量她半晌，淡淡道：“皇后何事前来？”

&esp;&esp;武后道：“侍卫报宫中有信鹰飞过，我以为前线生变，才匆匆赶来，望陛下勿怪。”

&esp;&esp;这些年来只要是在内廷中，武后在皇帝面前一向是以我自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esp;&esp;“你消息倒灵通。”皇帝叮当一声将银管丢在案上，突然问：“——禁军谢统领呢？”

&esp;&esp;武后眼底神情微变，没有直接回答：“禁军统领无令不得出京。”

&esp;&esp;“是吗？”

&esp;&esp;“是。”

&esp;&esp;“那谢统领人呢？”

&esp;&esp;“今夜不当值，理应人在统领府中。”

&esp;&esp;寝殿中沉寂数息，皇帝冷冷道：“既如此，命人出宫急宣谢统领入内面圣。来人，赐皇后座，上茶！”

&esp;&esp;武后满腹疑窦，上前坐了，片刻后只见寝殿门外暗红色衣衫于无人注意处一闪——竟是个侍卫亲自将茶送来门口，被一个小宫女接了，低眉顺眼地穿过内廊，来到皇后座下。

&esp;&esp;“皇后殿下，请。”

&esp;&esp;武后一抬眼，只见小宫女目光向下，嘴巴却微微张开做出了几个字的口型——

&esp;&esp;杭、州。

&esp;&esp;雪、莲、花。

&esp;&esp;武后霎时变色，起身来到皇帝座前深深一礼：“陛下！”

&esp;&esp;皇帝正召来内侍继续念书，闻言抬头问：“怎么？”

&esp;&esp;“我刚有一事隐瞒，请陛下恕罪。陛下可以将派去统领府上的人召回来了，谢云已奉我手令出京，只是我刚才心内迟疑，才没有立刻吐露实情……”

&esp;&esp;皇帝面上划过一丝不信任的神色：“他去做什么了？”

&esp;&esp;“去南方，”武后镇定道，“寻找为太子治疗用的雪莲花。”

&esp;&esp;皇帝挥手令内侍退下，双手交叠搁在身前，过了很久才皱眉问：“刚才为何不说？”

&esp;&esp;殿内唯剩心腹宫女和侍卫，武后眼角余光瞥了眼，一掀裙摆，咬牙跪在了地上：“陛下且听我一言。自从东宫中毒以来，陛下就甚少涉足清宁宫，我知道陛下因我之前几次责备太子的缘故心内有所怀疑，但——虎毒不食子，弘儿毕竟是我与陛下的亲生长子！”

&esp;&esp;“陛下可记得，弘儿是我还在感业寺时怀上的？回宫后内有废后王氏，外有韩瑗来济，关陇旧族虎视眈眈，何等的惊心凶险！那时陛下与我如何殷殷期盼弘儿的出生，如今想来，历历在目，我如何忍心亲手毒害自己的孩子？！”

&esp;&esp;皇帝面上略微有所动容，半晌问：“你想为太子寻药，直说就是，为何密令谢云出京？”

&esp;&esp;“陛下！”武后抬头颤声道：“若我当初直说，陛下心里会怎么想？一旦起疑，处处皆疑，陛下若在心中认定我是奸吝狠毒之辈，那岂是一两句话解释得清的！我只想速速寻得解药医治弘儿，届时陛下对我的疑心，不就自然洗清了么？”

&esp;&esp;“陛下与我夫妻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陛下难道还不清楚吗！”

&esp;&esp;寝殿内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连金炉袅袅散发出的龙涎香烟，都无声无息地定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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