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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马市明日将开,这八天时间,灵州清水营就是一个巨大的交易场,外邦人、中原人、官员、商贩、边军、屯民……将从四面八方涌入,到时龙蛇难分,形势复杂,如果少了霍惇和严城雪这种对当地极为熟悉的官员坐镇,恐怕会出问题。”
&esp;&esp;“考虑到g20峰会期间的安全维稳工作——”苏晏猛地收音,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眼,有些尴尬,“串稿了不好意思,以前公文写多了……总之,为了清水营马市期间的边关稳定,这批官员无论多么贪毒,都得先压制、先安抚,一切都得等马市过后再说。”
&esp;&esp;“而且,我还替这场盛会筹划了个余兴节目。”他转身趴在桶沿,朝着屏风外依稀的人影笑道,“阿追还记得我说过的,如果能拿回圣旨,就要开一场稳赢且无本万利的赌局,由我坐庄,让陕西司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做这场赌局的闲家?到时候,给你买剑的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就落在这里了。”
&esp;&esp;荆红追几乎可以想象到苏晏此刻狡黠中带着点得意的笑容,想象到水珠从他光洁赤裸的肩颈处盈盈滚落的情致,青丝如缎漂荡在水面,半遮半掩着雾气下方的……的……
&esp;&esp;他猛地转身,用剑鞘盖住了腿根。
&esp;&esp;“喂,你转身过去偷笑吗?”苏晏不满地问,“觉得我给你画大饼呢?”
&esp;&esp;“不,没有的事!”荆红追粗声道,“我是嗓子……嗓子疼,天气太燥。”
&esp;&esp;“的确,快入秋了,灵州地气干燥,风又大。对了,小北的冰糖雪梨炖多了,我喝不完,桌面还有一碗,你喝了吧。”
&esp;&esp;荆红追一手按着剑鞘,一手端起碗,灌药似的痛饮而尽。
&esp;&esp;把碗一搁,他喘了口气:“属下告退,大人好好休息。”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反手将房门关紧。
&esp;&esp;夜风吹过,带着残夏时节消不去的燥热,荆红追低头看着高高顶起的袴裆,咬牙低声骂道:“孽畜!”
&esp;&esp;你我本来无缘
&esp;&esp;四更时分,清水营还笼罩在一片靛蓝的夜色中。今天是马市开放的首日,天未破晓,东、南两门的守军就已尽数出动,逐一核验入城人员,忙得不可开交。
&esp;&esp;北边城墙是长城,没有门洞,只需加强烽火台的巡逻就行。东城门是异族人一惯的进出门户,设有瓮城与暗门,为防外敌渗透,出入排查极为严格。
&esp;&esp;清水河草场就在这东门之外。
&esp;&esp;马蹄疾掠,草叶上露珠乱落如雨。苏晏一身群青色云肩通袖曳撒,色调清雅,妆花织金的锦面却透着些儿矜贵,策马踏着清晨草甸而来。
&esp;&esp;十三骑人马,在装饰了狼尾与绿石珠串的一顶大帐篷前停驻。
&esp;&esp;苏晏下了马,吩咐褚渊等锦衣卫:“你们在帐篷外候着,阿追跟着我就行。”
&esp;&esp;又转头对严城雪与霍惇说:“二位随我进帐。别忘了,现下你们不是太仆寺卿、灵州参军,只是犯了错的两个人,把该有的态度拿出来。”
&esp;&esp;严城雪与霍惇未着补子和盔甲,只各自穿了一身便装。
&esp;&esp;苏晏之前命他们脱去官服纱帽,前去向苦主诚心赔罪。严城雪一听就霍然变色:“叫本官去向个北蛮鞑子赔礼道歉?苏御史莫不是疯了?你吃牛吃羊之前,难道还要向盘中肉合十谢罪不成!”
&esp;&esp;苏晏没计较他言辞的不敬,淡淡道:“可他们不是牛羊。只要与我大铭没有国仇血债,就应该把人家当人看。再说,皇爷还亲派特使,与瓦剌等部谈判联合抗鞑之事呢,莫非严大人认为,皇爷这是在向牛羊问信?”
&esp;&esp;严城雪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得向京城方向拱手,口称“万死不敢”。
&esp;&esp;“既然严大人当众表态,唯我马首是瞻,就该践行。”
&esp;&esp;“本官毕竟是大铭命官……个人受辱事小,有辱国体事大,万望苏御史三思!”
&esp;&esp;苏晏哂笑:“辱人者,人恒辱之。还是说,严大人的意思是要自请革职削籍,成为白身,去赔罪就不辱国体了?”
&esp;&esp;严城雪还没来得及说话,霍惇生怕他激怒苏晏,当真被革了职,忙用力拽他衣袖示意,朝苏晏抱拳道:“严寺卿并非此意,也不敢对苏大人不恭,他性子孤僻,说话不中听,还请苏大人多担待则个。”
&esp;&esp;苏晏心道:屁,阿追那样勉强算孤僻,你家老严这叫乖剌,还狭隘刻毒。
&esp;&esp;看在霍惇的份上,严城雪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算是默认了。
&esp;&esp;这会儿站在帐篷前,他脸色黑得就像参加亲朋葬礼。
&esp;&esp;倒是霍惇还显得平心静气。他对阿勒坦先前并无杀心,听严城雪的指令出兵,也是以缉拿为目的,甚至交手时还生出了与高手切磋的快意。此番来谢罪,他也知道依严城雪的性情,绝不可能向个夷狄出言服软,能作个揖都算好的了,还是得靠他周旋。
&esp;&esp;苏晏带着三人走近帐篷大门,还未出声叩问,帘子就被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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