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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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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压下去胃里微不可查的恶心，想着从哪个门出去，换个藏身的地方，在走之前把告密的蠢货先杀掉。

&esp;&esp;他以为虞年年出去，是去告密了。

&esp;&esp;虞年年顶着清冷月色回来了，面颊上蹭着猩红的血，神色恍惚。

&esp;&esp;慕容澹手中的弯刀出鞘，发出“铮”的一声。

&esp;&esp;靡丽的面容半阴在月色下，说不出的阴鸷冷漠，声音森然，冷不丁开口，“回来了。”

&esp;&esp;他身上穿着的还是虞年年的衣裳，并不合身，又小又短，露出半截劲瘦苍白的脚踝，头发散着，湿漉漉披在身后。即便这样，也不显得狼狈邋遢，反倒愈加添了几分落拓不羁的美感。

&esp;&esp;虞年年没注意，她被萱女砸的那一下，五脏六腑都疼着，呼吸也火辣辣的，见着慕容澹立在门前等她，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跑过去径直搂着他的脖子，一时激动也顾不得会被丢开，“燕燕，我只有你了。”

&esp;&esp;萱女要走了，她要走了。

&esp;&esp;慕容澹的刀刃贴在她散在后背的发上，一寸一寸往上移着，马上要碰到那娇嫩的颈部皮肤，只要轻轻一划，血就会像涌泉一样迸发出来，温热的。

&esp;&esp;却听见她这样说话，冷不防瞧见她脸上凝固的红色，用指甲刮了刮，是血液。

&esp;&esp;“你杀人了？”他语调平静，好像杀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esp;&esp;虞年年摇头，刚想说话，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温热的落在慕容澹颈侧，他带着不耐抹了一把，“刚刚的澡白洗了。”

&esp;&esp;人倒在他怀里，他站在月色里，动作不变，仰头想了一会儿。在一刀了解她，和把她抬进去之间，不甘不愿选择了后者。

&esp;&esp;并不温柔的把人抗在肩上，扔到榻上。

&esp;&esp;他随手找了脱下的旧衣裳，把自己颈处的血迹擦去，抬起洗澡水倒出去。

&esp;&esp;房子里本就小，再放上这么一大桶水，那得潮湿的没法睡了，指望床上那个昏过去的废物，还不如指望自己。

&esp;&esp;做完这一切后，慕容澹把人推进床榻最里头，依旧兢兢业业当做压床石，也不管她吐了血会不会死，复而将被子一拉。

&esp;&esp;嗯，就知道她怂的很，怎么可能有胆子去告密。

&esp;&esp;他看着房顶，稻草掩盖的缝隙中透过一丝月光，对着黑暗和空气“啧”了一声，忽而有种说不出的通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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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等剩下的半锅粥都冻成了粥冻，虞年年用草茎分成两份，扒在窗上告诉慕容澹，“我现在就要出去了，燕燕你乖乖待在家里。粥咸了就添些水和米煮一煮，我大概晚上才回来，不要饿着自己。”

&esp;&esp;慕容澹哐的一声把窗关上，隔绝她的视线。

&esp;&esp;虞年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想着他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离开了。

&esp;&esp;虞年年走了没多一会儿，便来了个高大健壮的妇人，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有了上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教训，慕容澹下意识把小鼎和甑推进榻下。

&esp;&esp;结果那妇人只是从腰后摸了把锤子出来，叮叮当当把两扇门修好了，拍拍手离开，连院子里麻绳上挂的衣裳看都没看一看。慕容澹这才知道，这妇人大概是虞年年叫来帮忙修门的。

&esp;&esp;她穷的要命，拿钱来找人修门恐怕得肉疼死。

&esp;&esp;这样一想，慕容澹心中的郁躁一下子就散开了，反倒高兴起来。

&esp;&esp;也没什么原因，别人不高兴，他就高兴呗，尤其是虞年年。

&esp;&esp;西院的女孩们不是不能出府，想出去也行，得给门房些好处。她们一来没钱，出去没什么可买的，二来又没“验”，冒着被官差羁押的风险出去逛实在不值得，何况还得搭上几枚铜币给门房，所以很少有西院姑娘要出去的。

&esp;&esp;虞年年排出两枚铜币给门房，将面纱蒙上，从角门出去了。

&esp;&esp;她鲜少出门，上次出府还是两年前，颇有些山中不知岁月长的意味，见街上的什么都新鲜好奇，但又怕被巡逻的官差拿着了，也不敢乱看，径直寻了东城坊的位置过去。

&esp;&esp;一路上倒是奇怪，处处不见歌舞欢笑，人人低着头，盯着脚尖走路，房子铺子，一个个都挂上了白布。这样人人自危，她也不敢找个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也学着他们的模样，低头埋首匆匆走着。

&esp;&esp;晋阳城一共四个坊市，其中东城坊卖些廉价的杂货用品，穷人百姓们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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