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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节（第2页）

&esp;&esp;偶尔夜里冷风从窗口吹入高塔，我冷得发抖，他还会将我握在掌心取暖。

&esp;&esp;一开始，我虚弱得睁不开眼。

&esp;&esp;渐渐的，我病好了，终于看清了主人的脸。

&esp;&esp;他很好看，像天上冷白疏离的月亮，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也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沉默。

&esp;&esp;我陪在他身边很多年，听他嘴里说过的话一只爪子就能数过来。

&esp;&esp;除非邪祟侵扰人间，否则他不会离开高塔。

&esp;&esp;独坐高塔之上，他最常做的事就是望着夜晚的月亮和塔外的那株桃树。

&esp;&esp;树上被他施加了术法，桃花四季不败，是很美，可就算再美的花看上许多年也会腻。

&esp;&esp;我一直不懂，月亮千百年都是那个月亮，桃花也永远长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

&esp;&esp;直到那天，主人亲手折断自己的肋骨，雕出一截雪白的骨偶，呼唤那少女的灵魂归来。

&esp;&esp;我才明白，他沉默寡言的这些年都在想些什么。

&esp;&esp;那女孩叫桃桃。

&esp;&esp;她是我见过眼睛最清澈的人类，也是唯一能让主人开心的人类。

&esp;&esp;有她在，主人话变多了，甚至会做一些让我无法想象的、奇奇怪怪的事情。

&esp;&esp;比如去钻灰扑扑的草垛，再比如进入臭烘烘的地洞探险。

&esp;&esp;怎么回事？他可是一尘不染的神啊！

&esp;&esp;……

&esp;&esp;我跟他们踏上了遥远的路途。

&esp;&esp;去往北域途中的雨夜，我栖息在道观屋檐的牌匾下避雨，看见漆黑破观里，他朝她凑近。

&esp;&esp;那一刻，沉默不在，淡泊不在，神明圣洁的光环也不在。

&esp;&esp;他仿佛只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人类，温柔地轻吻心爱的少女。

&esp;&esp;去往酆山的每一个静寂的夜里，我都栖落于高树的枝头，假装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假装没有看到，在少女熟睡之后，他抱住她，为她挡住寒夜袭来的冷风。

&esp;&esp;当清晨的熹光降落人间，他又收回手，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场幻梦。

&esp;&esp;他不说，我当然也不会说。

&esp;&esp;那些深夜里，他抱住她凝视一晚的模样，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esp;&esp;只是那些事永远都会有人记得，比如我的主人，再比如我。

&esp;&esp;……

&esp;&esp;后来的后来，主人葬身于血海。

&esp;&esp;我成为神鸟，三百年来，静静地守着混沌冢。

&esp;&esp;日升月降，人世无常。

&esp;&esp;我看过生死，看过战乱，看过一个又一个鸣钟人离开。

&esp;&esp;我变成了一只成年的鸟。

&esp;&esp;世间也慢慢安稳，变成他们心中想要的模样。

&esp;&esp;生活平和，也很寂静，却少了点什么，乏味、枯燥，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esp;&esp;直到那天，鸣钟人抱来了一个襁褓中的女孩。

&esp;&esp;她的气味那样熟悉，那年北域风雪很大，她怕寒气吹到我，将我塞到她的衣服里，那时我也闻过同样的味道。

&esp;&esp;于是，在消沉了三百年后，我重新打起精神来。

&esp;&esp;——就算主人不在了，我也会替他保护桃桃，让她平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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