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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3页）

&esp;&esp;金嬷嬷仔细服侍惠阳长公主净面漱口更衣，见外头的疾风骤雨不曾减歇分毫，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公主可要老奴挑个人进来伺候？”

&esp;&esp;惠阳长公主闭上眼，缓慢摇了摇头，道：“嬷嬷，熄灯吧。”

&esp;&esp;金嬷嬷只好应一声好，灭了烛盏，走出内室。

&esp;&esp;临关门时，金嬷嬷望着坐在床头的那道孤独身影，心下一痛，长长叹了声。

&esp;&esp;公主府的确养了不少面首，有些是皇上送的，有些是长公主自个儿买回来的。

&esp;&esp;可那些面首从来没有上过长公主的床榻，平日里也就给长公主弹弹琴唱唱小曲儿解闷。

&esp;&esp;金嬷嬷好几次劝她再寻个新驸马，或者索性就幸了那些面首，也好过日日独守空闺，孑然一身。

&esp;&esp;皇上送来的几个面首其实与死去的驸马长得有六七分像，想来也是希望长公主从过去的事里走出来，忘了驸马的。

&esp;&esp;偏生长公主日日对着那几张与驸马相似的脸，却一个都不碰。不碰也就算了，还继续在公主府里养着那些人，任由外头的百姓们将她传得越来越不堪入耳。

&esp;&esp;金嬷嬷有时候觉着，长公主就是在惩罚自己，折磨自己，为七年前的事。

&esp;&esp;门合拢后，屋内漆黑一片，阒然无声。

&esp;&esp;惠阳长公主睁着眼，听着外头“轰隆”作响的雷声，凤眸难得地起了丝怔忡。

&esp;&esp;她想起了从前。

&esp;&esp;赵昀离开公主府的那夜也是一个雷雨夜。

&esp;&esp;那日的雷声比今日还要吓人，她握着赵昀的手，问他：“赵昀，你就不能为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这世间的公道留给别人去护，你就只护着我不好吗？”

&esp;&esp;“赵昀，打雷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说这句话时，她落了泪。

&esp;&esp;往常只要她落泪了，再软下声音说话，赵昀总会妥协，她那日也以为他会妥协的。

&esp;&esp;可是他没有。

&esp;&esp;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眼里有失望也有一往无前的决绝，他用那与素日无异的温和语气同她道：“惠阳，我们犯下的错，总要有一个人去承担。”

&esp;&esp;话落，他就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主府，渐行渐远的背影似竹似松，鼎立于漫天风雨里，宁折而不弯。

&esp;&esp;她对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说了许多狠话，说他只要踏出公主府一步，她便会与他一刀两断，此生此世再不相见，说她日后要圈养无数面首，将他彻彻底底忘了。

&esp;&esp;彼时她因着愤怒因着心痛失去了理智，说了许多伤人的话。

&esp;&esp;却根本不知，赵昀他，会用自己的命，替她赎罪。

&esp;&esp;

&esp;&esp;五月初六，过完端午的第一日霍珏便要正式去都察院当值。

&esp;&esp;姜黎半夜便起了，想给霍珏更衣。

&esp;&esp;往常这样的事，霍珏都是自个儿做，从来不会要她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可今日她起了兴致，非要给他穿官服，便只好由着她去。

&esp;&esp;霍珏如今是正六品的六部监察御史，官服系素青袍，前胸后背的补子用金线和彩丝绣着个鹭鸶图。

&esp;&esp;姜黎给他穿好官服，系好素银革带，又踮起脚给他戴上乌纱帽。

&esp;&esp;他的身量清瘦高大，又生得英俊，穿上官服还多了些凛然的正气，那似竹似松的气质越发凝练。

&esp;&esp;姜黎往后退了一步，抬起眼笑意盈然地望着他，那模样仿佛在说：霍珏，你好看极了。

&esp;&esp;霍珏正了正头上的乌纱帽，低头在她颊边落下一吻，道：“我去上朝了，等下值了便回来。你再睡一会，天亮了再去酒肆。去酒肆时，记得带上云朱和素从她们几人。若遇着什么事解决不了，便让何宁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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