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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沈采采浑身的疲倦去了一半，长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吩咐边上的清墨：“先叫人备膳吧，我这还没用午膳呢。”

&esp;&esp;清墨心里对帝后二人的这次出游更是好奇了--居然连午膳也没用？不过，她也没敢多问，只恭谨应下。

&esp;&esp;然而，没等清墨抬步出去，沈采采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叫住了人——

&esp;&esp;“等等，”沈采采把背往后靠去，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身后那柔软的缎面引枕上，由着蹲在下面的宫人给她做脚部按摩。大约是十分放松的缘故，她的声音听上去轻轻软软的，隐约间还带着一点娇气的鼻音，“陛下也还没用膳，记得叫人多备一份，送去御书房。”

&esp;&esp;她估计，皇帝这种人要是进入工作状态，没人提醒的话，说不得还真会把午膳的事情给忘了。

&esp;&esp;清墨忙不迭的躬身应了：“奴婢遵命。”

&esp;&esp;她暗暗嘀咕：看样子这出去一趟也不是没有一点进展——至少，娘娘都知道关心陛下了。

&esp;&esp;

&esp;&esp;皇帝确实是把午膳的事情给忘了。

&esp;&esp;按照他本来的计划，他和沈采采可以在春风楼吃顿午膳，然后两人再出门逛逛。他与沈采采自小一同长大，自然也很是了解对方的喜好，甚至都已经令人准备好了游湖的客船，等两人游船一圈回来，沈采采应该也累了，正好一起回凤来殿吃晚膳

&esp;&esp;现在临时赶回来，皇帝只好把预备明天要做的事情拉到今天来做。他把周春海叫上来，吩咐他：“派个人去刘尚书府跑一趟，就说是朕有事要与他商议。”

&esp;&esp;周春海垂首应下，起身时用眼角余光悄悄的瞥了眼皇帝的神色，琢磨着皇帝的心情：看样子，皇上今天心情不错？

&esp;&esp;刘尚德正因着会试考题泄露的事情满心忐忑，见着宫里来的天使，哪里敢耽搁，立时便换了朝服，入宫见驾去了。

&esp;&esp;虽说是皇帝召见，但入宫之后，刘尚德还是需要依礼等在外头，等太监通禀皇帝后方能入内。

&esp;&esp;守在门边的几个小太监与刘尚德这位次辅倒也算是常见的，很有些交情，见着刘尚德时倒是笑嘻嘻的，忙不迭的给人递了个手炉过去，轻声道：“阁老莫急，陛下今日心情不错”

&esp;&esp;“心情不错？”刘尚德听着这话，心里反倒有些奇怪：这可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皇后之贤

&esp;&esp;不过，刘尚德到底久经宦海，立时便反应过来了：皇帝心情好，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

&esp;&esp;思绪飞转，刘尚德转瞬间便已想好了要如何对答。

&esp;&esp;只见他微微垂首，就像是个和皇帝关系颇好的近臣，恭谨的姿态中又带着几分自然而然的亲近，真心实意的赞叹道：“此皇后之贤也”

&esp;&esp;说着，他忽然直起身，郑重其事的顿首再拜。

&esp;&esp;皇帝若有所觉，语声尤显温和：“刘卿此又为何？”

&esp;&esp;刘尚德一字一句，仿佛是发自肺腑：“臣闻天启兴运，亦不偶然。助兴运，必有贤佐。此天赐贤后于陛下，以全陛下圣德，以致至治。臣敢不贺。”

&esp;&esp;沈采采随口吩咐人送的一顿饭，经了皇帝的显摆和炫耀、刘尚德的恭维与升华，简直成了后妃之至美，贤后之典范。如果沈采采本人在此，恐怕也要被这谄媚的恭维而羞得面红耳赤，骂一句“好不要脸”。

&esp;&esp;偏偏，这对厚脸皮的君臣却都半点也不觉肉麻，一个说得认认真真、一个听得浑身舒坦。

&esp;&esp;皇帝虽然听惯了马屁，但还是很少有人能像刘尚德这样有机会正好拍在了龙臀上，拍得他龙心大悦的。甚至，皇帝还很难得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怪不得刘尚德四十几便能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入阁为次辅，吕四象那蠢人这都六十多了也只能被压在下面

&esp;&esp;他心念一转，想得稍微远了一点：以后皇后要是生了元子，倒是可以让刘尚德带头上书请封太子，想必还能听得好些好词好句。

&esp;&esp;感叹了一下刘尚德宛若天成的马屁功底，皇帝面上的神色更缓了几分，说起话来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甚至还给刘尚德赐了座：“刘卿坐下说话吧。”

&esp;&esp;刘尚德暗自松了一口气，口上谢恩，小心的在一边坐下。

&esp;&esp;皇帝一边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捡着跟前那道鱼香肉丝里的肉丝，一边开口进入正题道：“考题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摆了一桌饭菜的缘故，皇帝说话的语气便好似闲话家常一般。

&esp;&esp;可刘尚德却很明白要如何摆正自己的姿态：皇帝和你说私事的时候那是他器重你，愿意和你拉一拉家常，你当然也可以配合着拍拍马屁轻松下气氛；但是，当皇帝说到公事，那就不要再人扯私事——否则，他会觉得你这是公私不分、不知轻重。

&esp;&esp;也正因如此，刘尚德立时便端正了态度，认真禀告：“臣已查实，会试考题确是从礼部泄出。负责拟题的礼部右侍郎吕四象嫌疑最大。”

&esp;&esp;“吕四象啊”皇帝手持木筷，挑出一根肉丝，抬了抬眉梢，不紧不慢的道，“朕记得他和首辅是同乡？”

&esp;&esp;刘尚德自然也知道这个：事实上，朝堂之上，好似永远都笼着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同乡、同年、同族、师生、姻亲所以，只要愿意，很多人之间都能扯出各种各样的关系。如果是以前，刘尚德或许还会给首辅辩解几句，只是现下这种情况，哪怕是刘尚德都不得不怀疑这就是郑启昌给这届会试主考官何宣挖的坑——只可惜，这坑的盖子掀的太早，还没来得及坑到何宣，倒是先把刘尚德这个礼部尚书给坑了。

&esp;&esp;所以，刘尚德也没想着替郑首辅说话，只是沉声应道：“回皇上的话，吕侍郎确是首辅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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