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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答得如此干脆,以至于冯桓都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esp;&esp;“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要你以命换命吗?这不行——”
&esp;&esp;没人理他,青衣人指了指坟地的方向,指了指铁慈,啪地关了窗扇。
&esp;&esp;“我可以救人,但怎么救,救几成,过程痛不痛苦,全看我心情。”
&esp;&esp;换句话说,他本来就心情不好,铁慈不跪,他心情就更不好,哪怕给慕容翊解毒,也要让他吃尽苦头,或者留下后患。
&esp;&esp;铁慈抱着阿冲站起身来,捡起断指,一言不发看往坟地方向。
&esp;&esp;冯桓亦步亦趋跟着,阿吉还在生气,抱胸偏脸不理他。
&esp;&esp;村人都没跟过来,看看坟地,目光复杂,随即都散了。
&esp;&esp;铁慈将阿冲交给冯桓,还塞了把血淋淋的小刀给冯桓,冯桓看阿冲还没醒,就开始絮絮叨叨,“殿下啊,您是什么人,您只能跪天跪地,这什么化外之民的一群泥腿子祖先,怎么配您下跪,没得折了他们的福分……”
&esp;&esp;四面细碎之声不绝。
&esp;&esp;冯桓毫无觉察,絮絮叨叨地道:“我听说魃族成年男女都会有一只伴生毒物,像宠物一样吧,跟随他们一生,死后也和主人葬在一起,视为家人。”他搓着胳膊,牙疼般地道,“殿下您能想到吗?阿吉和我的床边,就一左一右睡着两只猪婆龙,猪婆龙啊!你试过床边一左一右两只猪婆龙咧着大嘴盯着你办事吗?我当时就软下来了啊……啊殿下你在干什么!”
&esp;&esp;铁慈已经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砰地磕了一个响头。
&esp;&esp;冯桓呆住。
&esp;&esp;铁慈抬起头,额上粘着草叶和泥土,她伸手拈去。
&esp;&esp;冯桓张口结舌,指指她,指指那墓园方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这……啊这不是……啊这不行……殿下您起来!您起来!我看不得!”
&esp;&esp;“那就别看。”
&esp;&esp;“我代您还不行吗?”冯桓撩袍就要跪。
&esp;&esp;铁慈拦住他,“他要的就是我跪,你不要节外生枝。”
&esp;&esp;冯桓还一脸不忍,铁慈却不喜欢他这样,上下打量他一眼,道:“真要跪也行,你跪你的,求阿吉的祖宗治好你的不举。”
&esp;&esp;“谁不举了!谁不举了!”冯桓针刺一般跳起来。
&esp;&esp;铁慈又一个头磕下去。
&esp;&esp;冯桓不说话了,百感交集地看着她磕完,起身,走一步,再磕,一丝不苟地执行青衣人的要求。
&esp;&esp;他听见她喃喃道:“今日我一步一跪,坟前求祷,尔等若真泉下有知,当知这头是多磕的。我多磕,你们却不能多受,孤是皇储,是未来皇帝,孤的叩首日月所感天地皆知,若不想子孙福薄七世不祥,便好生报答今日这一磕,护着慕容翊这一生,不惊风浪,不畏毒伤,不受戕害,不减寿年……万般吉祥。”
&esp;&esp;冯桓立在她身后,看斜阳镀她双肩单薄线条,横平竖直,担得住日月,也担得住此刻坟场凄凄的风。
&esp;&esp;她是金尊玉贵的皇储,是这大乾未来的主人,与生俱来的尊严与骄傲,她的双膝只跪天地,君亲师都未必能让她屈膝。他也见过太多皇族贵族薄凉寡情,天经地义,从未想过他们的皇太女,如此情义深重,义无反顾。
&esp;&esp;半晌,他百感交集地道:“殿下,何至于此。”
&esp;&esp;“我觉得至于,就至于。”
&esp;&esp;“那家伙真是……吃斋念佛十辈子,才求来今生遇见您吧。”
&esp;&esp;“这事你不许告诉他。”铁慈道,“焉知我又不是吃斋念佛十辈子,才遇上了他?”
&esp;&esp;冯桓不说话,只默默跟在她身后,帮她清理地上杂草碎石。
&esp;&esp;他忽然搓了搓手臂,道:“怎么这么冷?”
&esp;&esp;再一抬头,看见漫天纷纷扬扬雪花飘下来。
&esp;&esp;冯桓揉揉眼,再揉揉眼。
&esp;&esp;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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