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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3页）

&esp;&esp;“先君在时，他们安敢如此。”

&esp;&esp;内史不出声，低头凝视地面，仿佛变成一尊雕像，许久一动不动。

&esp;&esp;“繆良，你说我该助谁？”

&esp;&esp;“仆不敢言。”

&esp;&esp;“无妨，恕你无过。”

&esp;&esp;内史谨慎抬起头，视线略微升高，始终不敢直面国太夫人，口中道：“仆以为朝堂诸君势同水火，君上旧疾难愈，晋国当早立世子。朝堂平稳则国内平稳，国内平稳则外敌自退，太夫人方能安享岁月。”

&esp;&esp;尾音落下，内史小心窥一眼上首，旋即垂下头不再多言。

&esp;&esp;国太夫人陷入沉默，表面看似平静，手指敲击的频率却在加快，足见内心正在权衡利弊，一时间主意难定。

&esp;&esp;“坐。”

&esp;&esp;没有评议内史之言，她命内史落座。

&esp;&esp;婢女无声退离左右，移走燃尽的香炉，打开炉盖，重新投入香饼。

&esp;&esp;“先君战功赫赫，拔城摧池攻无不克。彼时，国内氏族无不俯首帖耳，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esp;&esp;回忆当年，对比如今，国太夫人语带薄怒，目光阴翳。

&esp;&esp;“今上志大才疏，行事虎头蛇尾，捅出篓子不自知。年复一年，至今无法收拾。”

&esp;&esp;国太夫人越说越气，既是对氏族也是对晋侯。

&esp;&esp;内史深谙她的脾气，始终保持缄默，老老实实做一个倾听者。

&esp;&esp;“他要独掌大权，好。他要扶持新氏族削弱勋旧，也好。可他不该胡来，闹得国内一团乱。”

&esp;&esp;国太夫人坐直身体，这番话压在心中许久，她需要宣泄。

&esp;&esp;“削弱智氏本无过，但他不该因小失大。坐视国境危急却不发兵，这同自毁江山有什么区别。”

&esp;&esp;“我以为他送走嫡子是权宜之计，待威慑勋旧再迎回，也能平衡新氏族收揽人心。哪想到他真要扶持庶子，简直不可理喻！”

&esp;&esp;内史抬起头，见国太夫人面染寒霜，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劝谏。

&esp;&esp;“他八成是忘了，当年他能成为世子，靠的是嫡出，是我为先君饮毒！”

&esp;&esp;郁气挤压在心头许久，今日终得以宣泄。国太夫人脸颊泛红，唇殷似血，能窥见年轻时是何等风华绝代。

&esp;&esp;前推四十年，她是越国宗室数一数二的美人，以艳丽闻名天下。

&esp;&esp;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嫁给晋侯，成为两国联姻的纽带。

&esp;&esp;她自诩聪慧，绝非愚钝之人。万万没想到生下的儿子却眼高手低，总喜欢自作聪明。

&esp;&esp;“若非我被毒伤了身子，无法再有孕……”

&esp;&esp;国太夫人坐正身体，声音渐渐低沉。未尽之语消失在空气中，溢出的森冷和残酷令人脊背发寒。

&esp;&esp;“太夫人，此时不晚。”内史抓住时机出声，意图将话题引向林珩，“公子珩归国，勋旧出迎，您既不喜公子长，何妨推他一回。”

&esp;&esp;“勋旧？”国太夫人冷笑一声，似感到疲惫，重新靠向软枕，“那是一群贪婪的凶狼，先君去后脱离锁链，今上压不住，他的儿子也未必。”

&esp;&esp;内史心生不解。

&esp;&esp;勋旧违背晋侯意志出城，岂非摆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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