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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氏问了十一娘子，十一娘子就说戏班子是准备好的，去戏楼里就可以点戏看了。

&esp;&esp;秦氏于是就拉了许氏的手，带着众人去了戏楼。

&esp;&esp;戏楼是徐家大宅里一处专门的所在，专门用来听戏的。

&esp;&esp;等到了地方，只见院落中间有个高高的大戏台，然后三面都是可开窗户的房屋，正可坐在里面看戏。

&esp;&esp;在正对着戏台的屋子里坐下，十一娘子已经示意管事，就有管事拿了戏牌子来给秦氏和许氏他们点戏。

&esp;&esp;秦氏就说，“都是自家人，也就不用这么讲究了，这要过年了，就唱些喜庆的来吧。”

&esp;&esp;于是十一娘子就拿着戏牌子来咨询了季衡的意思，点了几出热闹的戏。

&esp;&esp;五姐儿和璎哥儿因为都是庶出，到许家来做客也不敢到处乱跑，就只是一直跟着许氏罢了。

&esp;&esp;因为戏台上唱的是扬州话，五姐儿和璎哥儿作为京中人士，根本听不懂，就只是干坐着看个热闹。

&esp;&esp;季衡也是发起呆来，之后璎哥儿就跑到他跟前来，目光盈盈看着他，“哥哥，我要去更衣。”

&esp;&esp;其实可以叫丫鬟们带他去，季衡正好不想坐在这里，也就起身带着璎哥儿出去了。

&esp;&esp;许七郎看他走了，也就要跟着一起出去，这时候却被秦氏叫住了，“你这孩子，坐在这里安安稳稳陪娘亲和你姑母听出戏都这么难吗，又要往哪里走。”

&esp;&esp;分明是不要许七郎跟着衡哥儿的意思，许七郎不好违拗，只好又坐了下来。

&esp;&esp;季衡带着璎哥儿解决了问题，璎哥儿也不要回戏楼里去了，就要季衡带着他在园子里走走，还说，“听不懂戏里在唱什么，哥哥，我们不回去吧。”

&esp;&esp;季衡没想到璎哥儿倒是个小人精，笑着答应了，就牵着他的手在园子里走走。

&esp;&esp;季衡这不是

&esp;&esp;许大舅对季衡一向是好的，季衡也感念他对自己的好，记得小时候在扬州时，季衡没有父亲，只有舅舅，对于许氏来说也是，没有丈夫，只有大哥。

&esp;&esp;但是现在季衡听他说自己“不男不女”，许大舅的语气里并没有厌恶的成分在，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说这个事实，也只是为了威胁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依然深深伤到了季衡，因为自己的缺陷被在乎和爱重的人拿出来说了。

&esp;&esp;他是没有办法去厌恶许大舅的，所以心里只有伤心，伤心得有些茫然。

&esp;&esp;在伤心之后，他也恢复了理智，有了心思去思考问题。

&esp;&esp;看样子，他身体的秘密，许大舅是告诉过舅母秦氏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告诉的，也许是最近，也许是很早之前。

&esp;&esp;而许七郎也知道了他身体的秘密，这大约是最近知道的，原因可能是许七郎不愿意成婚，而且向父母说了自己的心意，许大舅为了让他回心转意，所以就拿他的身体的事情来让自己儿子对他产生芥蒂和偏见，来淡化他的感情。

&esp;&esp;虽然许大舅并没有表现出对他有着缺陷的身体的偏见，但是在他的内心里，他的确是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正常的男儿的，自己一直存在着缺陷。

&esp;&esp;比起亲儿子来，他这个带着缺陷的外甥，的确是算不得什么的。

&esp;&esp;季衡深吸了口气，听到台上居然在唱“大丈夫要把那动地惊天事业创，学一个扭转乾坤、倒挽银河洗太阳。”

&esp;&esp;季衡愣了一下，发现台上已是在唱北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他又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唱北戏了，但是他刚才没有注意。

&esp;&esp;方才的南戏婉转，此时的北戏铿锵有力，秦氏喜欢听南戏，季大人却是喜欢听北戏的。

&esp;&esp;季衡在这“倒挽银河洗太阳”的唱词里定下了心来。

&esp;&esp;谁都没法倒挽银河洗太阳，但是这份豪气，倒是让他能够不去斤斤计较自己身体上的缺陷。

&esp;&esp;许大舅的那些话里，其实还有很多潜在的东西可以琢磨，季衡知道许家有自己的秘密，不会和季家共享的。

&esp;&esp;许家和季家，因为是亲戚关系，所以结成过牢固的同盟。

&esp;&esp;商人做生意，朝中有人便于行事，有时候一个机遇，就能决定一个家族的兴衰，许大舅做盐茶商人时，能够将生意做大，是得益于季大人的帮忙，之后将生意转到广州，渐渐做起海外贸易，也是因为季大人当时和徐家的合作。

&esp;&esp;许家的这份庞大的家业，最初自然是因为许大舅投对了资，找对了季大人这个人，但是许家能够有今日成绩，也是因为许大舅十分会做生意，有眼光。

&esp;&esp;季大人在官场上，能够有今日的地位，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处处相关，但是许大舅在最初给季大人提供的钱财，也是至关重要的。

&esp;&esp;季家是书香大族，虽然季大人父母早亡，生活质量上最初并不高，一切全靠自己，但是，他身后的宗族力量也是不可小觑。

&esp;&esp;有钱有宗族背景，会做事，能做人，这就是他上台的最重要原因。

&esp;&esp;季家和许家，因为这种种利益关系，最初就结成了牢固的同盟，都有了很好的发展。

&esp;&esp;但过了这么二十多年了，什么都是会变化的，更何况是因为利益而结成的同盟呢。

&esp;&esp;季大人做了阁臣，皇帝又盯住了富可敌国的许家，季大人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想要许家收敛的，这对他的仕途有好处；但是许家已经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怎么可能再对季大人的话惟命是从，自然还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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