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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便要离开阴山。甲老板,你是自行回京,还是有别的安排……”
&esp;&esp;“我会与你寸步不离。”不等她说完,甲一便打断了她,目光极是深邃,“这是殿下的交代。这一次,我不会再出岔子了。”
&esp;&esp;夏初七与他对视,想到往昔的亦步亦趋,恍然如梦一般笑了笑,终是慢慢低下头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esp;&esp;“好,明日天不亮,我们便偷偷走。”
&esp;&esp;……
&esp;&esp;这是留在阴山的最后一晚。
&esp;&esp;这一天,也是为赵樽“烧三七”的日子。
&esp;&esp;夜幕落入天际时,夏初七拎着香烛纸钱,金元宝、银元宝,甚至马匹车辆,甚至还有金库和银库等祭品,让甲一守在坡下,独自一人爬上了阴山南坡,想与赵樽说些悄悄话把香烛插在雪地上,她摆好火盆,跪了下来,将一张张纸钱点着了,由着她燃烧。
&esp;&esp;“爷,今天是三七了,明日我就要走了。陪了你这些日子,想必你也是明白我的苦心了。即便我如今不再说什么,你也是理解的。我知,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懂我的人。”
&esp;&esp;“看见没有,这一次我连金库和银库都搬来了,就是为了多烧一点钱给你,免得你受穷。当然,也是为了往后我来了做下的准备。”
&esp;&esp;看着夜下飞舞在雪中的灰烬,她迟疑一下,幽幽一笑,声音又轻快了不少。
&esp;&esp;“爷,你知我为什么这般说吗?因为我猜,等到我死的那一日,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同情我,也不会有人愿意为我烧纸了。他们也许都会放鞭炮欢呼,庆贺……”
&esp;&esp;“七小姐想得太多,你若死了,本座一定会为你烧纸的。”一道极凉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不远处的山垛子传来。
&esp;&esp;夏初七微微一惊,转过头去。
&esp;&esp;雪地上,她先前留下的脚印处,又新添了一排整齐的印痕。那个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人,没有再穿大红的衣袍,而是像这阴山的许多将士一样,穿着缟素的袍子,一张清冷妖艳的脸,令人惊艳得宛如一只月光下的妖精。
&esp;&esp;她问,“你不是扶灵回了京师?”
&esp;&esp;他笑,“你不是说要永远留在阴山?”
&esp;&esp;夏初七抿着唇,久久无语。
&esp;&esp;他们的身边,是漫天飞舞的纸钱。
&esp;&esp;那一日在赵樽灵柩开拔前,东方青玄问过她的。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去,他可护她周全。她告诉他说,她哪儿也不走了。她要留在阴山,永远地留在阴山,为赵十九守灵。他那一日并未多言,与元祐和陈景他们一道,随着赵樽的灵柩,第一批离开了阴山大营。
&esp;&esp;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又回来了。
&esp;&esp;按她先前的想法,二人再见面,也会是在京师。怎么也没有想到,谎言会被拆穿得这么快。
&esp;&esp;想到那一日的挽歌,想起那一日他眸子的凉意,想到他曾经为她奋不顾身扑出的三箭,她对上呼啸的北风他那双揣摩不透的眸子,终是长长一叹。
&esp;&esp;“东方青玄,你对我的恩义,我怕是无法报答了。是,我骗了你。你既然如今回来了,想必是已然查到了我的事情。但我不告诉你的原因,除了不想你阻止我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我不愿意再连累任何人,尤其是你。我连累不起,我也欠不起,因为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偿还。”
&esp;&esp;她语音清楚,说得极是镇定。
&esp;&esp;东方青玄妖娆的唇角一掀,却是一抹冷笑。
&esp;&esp;“自作多情。”
&esp;&esp;一步一步走过来,雪被他的脚踩得“吱吱”作响,而他少了一只左手的衣袖,飘荡得似是比右袖更高一起,但那天然的妖孽风姿,仍是无人可比。只是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有些凉。
&esp;&esp;“七小姐,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凭什么以为本座就是觊觎你的人?本座一早说过,我与你之间,是合作,我找上你,也只是为了合作。你能走出找赵绵泽这么孤注一掷的一步,为何不肯考虑一下,与本座合作,你亦可以达成所愿?”
&esp;&esp;看着这样的他,听着他一句句的质问,夏初七心里有些犯堵。但正如她所说,她还不起,便不能再欠。
&esp;&esp;更何况,她要做的事,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esp;&esp;冷冷的一笑,她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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