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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季彻拄着拐杖,艰难地坐下,沉默片刻细想着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合适,决定好后适才开口:“一只兵蚁离开了巢穴,想给同伴找到新的前进方向,他在路上流浪了很久,借势抱上了狡兔大腿,企图去更远的地方。可他发现这一路上有好多小动物没有家,他们不仅没有依靠,还会被依附着狡兔的其他动物欺负,甚至吃掉。”
&esp;&esp;陆销听明白季彻说的是他诈死后,接近钱德隆的事,这件事在季彻刚回到警队时就提起过,难道他对此还有补充?
&esp;&esp;于是他问:“兵蚁对此有行动吗?”
&esp;&esp;季彻平静地点了点头,“兵蚁救下了被欺负的小鼹鼠,小鼹鼠不会说话,也没有朋友,从小流浪,城市里的每个角落都是他的家。兵蚁救下他以后,他就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兵蚁,只为了报答兵蚁的救民恩情。”
&esp;&esp;他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变话锋说道:“他没有名字,我一直叫他小哑巴。因为我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所以不止一次让小哑巴离开,可他就是不走。他说自己要报恩,说只要我给他一口饭吃,他什么都愿意做。他不会说话,就努力学写字和别人沟通,不会开车,就没日没夜地练,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
&esp;&esp;“可是陆销……”季彻苦涩地转头望向身边的人,眸光不再平静,而是充斥着浓浓的哀伤,“我没觉得他欠我什么,因为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我。”
&esp;&esp;警局调查过他卧底这些年的行动,确认他没有违反纪律,从不是因为毒|贩善良,而是因为小哑巴的仁慈,让他不必在毒|贩面前刻意伪装和找各种借口逃避。
&esp;&esp;陆销极少见季彻一次说这么多话,也几乎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在他的眼中,季彻大多时候都是处变不惊,冷漠又疏离地观察着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esp;&esp;在这样的漠然下,陆销即使知道季彻的性格,但有时也分不清季彻对他究竟有没有别的意思,还是只是对朋友的熟络罢了。
&esp;&esp;陆销想起高小柏和胡衡从废品收购站带回来的监控录像中,驾驶即将报废的转运车出现的男人和废品厂老板对话时要么是打手语,要么是写在小本子上。
&esp;&esp;遂问:“是出现在废品站的那个人吗?”
&esp;&esp;季彻点头确认,“护林行动当晚,转运车上除了nott、许义、李家平,第四个人就是他。我想他大概猜到了我的身份,所以想留在nott身边继续打探消息。可像nott那样多疑的人,怎么可能会轻信别人?他怎么这么傻?”
&esp;&esp;陆销耐心地听着季彻倾诉,温声问:“你睡不着是因为在担心他?”
&esp;&esp;季彻垂下头微点了点,“nott拿他做威胁,我明知小哑巴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可我现在连nott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出小哑巴?”
&esp;&esp;他必须想办法把人带回来,于私,小哑巴曾给过他很多帮助,于公,小哑巴协助过毒|贩不少行动,他手里掌握的信息对警方很有帮助。
&esp;&esp;这也是当初离开工厂时,他想把小哑巴带走的主要原因。
&esp;&esp;陆销注视着季彻,没有泼凉水,也不随意许诺,而是如实地笃定道:“nott既然要拿他威胁你,他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一定会找到毒|贩,在这过程中我会尽力留意小哑巴的存在。”
&esp;&esp;他抬了抬手,想抱住季彻宽慰,但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臂,只用了另一只手轻拍了拍季彻的肩膀,轻声说:“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接下来我们都有一场硬仗要打。”
&esp;&esp;陆销捂着腹部的伤口站起,向季彻伸出手,“我扶你回床上。”
&esp;&esp;夜空的乌云被晚风驱逐,银盘悄悄探出头往病房里瞧,映出季彻略有些湿润的双目灿然。
&esp;&esp;季彻默默点头,握住陆销的手借力站起,在对方的搀扶下,他无需拐杖助力,一瘸一拐地向病床靠近。
&esp;&esp;黑暗中,一声低笑格外明显,季彻疑惑地转头看向身侧的陆销,问:“你笑什么?”
&esp;&esp;陆销看出季彻现在心情不好,于是想用调侃逗趣,“曹队总说我俩默契,现在好了,默契到躺同一间病房了。你看我俩现在,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要是有潜伏任务,我俩换身行头去桥洞底下,立马就能完美伪装。”
&esp;&esp;陆销的话好似窗外的夜风,将季彻胸口的积云吹开了些,他会心一笑地勾了勾嘴角。
&esp;&esp;平静下来再想,他现在急也没用,尽快养好伤回归警队,早日找到nott他们的藏身之处才是最紧要的。
&esp;&esp;季彻在心中默然坚定:小哑巴,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esp;&esp;“咣当——”
&esp;&esp;季彻沉思着有些出神,一时没留意自己的脚下,在黑暗中踢到了床边没挪开的凳子,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无意间用到了自己受伤的右腿,吃痛地想要调整站姿,却没有站稳地向旁边倒去。
&esp;&esp;“小心!”陆销感觉到季彻要倒下的第一时间,马上将人揽进怀中,朝病床方向倒去。
&esp;&esp;“唔。”动作幅度有点大,好像扯到了腰上的伤口,陆销痛到闷哼了一声,额头上猝然冒出一层冷汗,但还是关切地对季彻询问,“你没事吧!”
&esp;&esp;“是我该问你。”季彻连忙从陆销身上起来,想确认陆销的伤口是否安好。
&esp;&esp;他慌张得解开陆销病号服扣子的手都在颤抖,愧疚地道歉:“抱歉,是我没站稳。”
&esp;&esp;白天队里的人来汇报过情况,还在床边坐了一会,他和陆销聊线索入迷了,就忘记把凳子挪到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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